吃过饭后,曹林青接到朋友的电话,说有事,陈雨默就让他先行离开了,她明白就算再依赖一个人,也不可能要他在自己身边寸步不离。但她知道,在自己最需要曹林青的时候,他一定会在自己身边,为自己排忧解难。陈雨默的世界只有曹林青,但曹林青的世界却不只有陈雨默,他还有他的家人、朋友,但曹林青却把一天大部分时间都给了她,陪她去上课,陪着她吃饭,陪她各种娱乐,就算有时候晚上没事在家,他都特意留下来陪着她,直至她熟睡过去才悄无声息地离开。
大概是怕她一个人会孤独寂寞吧。在外人看来,这样两个人的关系一定非比寻常,若非情侣关系,一个人怎可能为另外一个人付出如此之多?但事实并非如此,他们暂时还未确立男女朋友关系,他充其量也还只是她很好很好的朋友。
收拾好东西后,陈雨默窝在沙发上,觉得无聊,正想着要干点什么,还没开始思考就听到从隔壁邻居家传来的声音。
“你能不能冷静点先听我说!”
“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当初口口声声说会爱我一辈子的人是你,现在搞外遇的人是你,提离婚跟我抢孩子的人也是你!”
相互呵斥的吵架声后尾随着东西摔落粉碎的声音,乒乒乓乓地传入了她的耳中。
“你别发疯行吗!算了,孩子你喜欢就抚养,婚我是离定了!最受不了就是你现在这个样子!”
“现在到底是谁错了?难道要我乖乖坐着听你说你爱上别的女人了,让我成全你们祝福你们,是吗?你有病吧,卓先生!好啊,离就离,现在我不但要孩子的抚养权,我还会分走你一半家产!”
到这里,陈雨默再无心思凑着耳朵去八卦这两夫妻吵架的内容,而是跑到房间,关上门,窝到被窝里,彻底阻绝那些令她厌恶不已的声音传到自己耳朵里。就在这只剩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她又陷入那段不堪回首的回忆中。
那是在陈雨默读初中的时候,晚上本已熟睡好一阵的她感觉口渴,想到大厅喝口水,却不料听到爸妈在房间里吵架的声音。
爸:“这个家是没法再继续了,离婚吧。”
妈:“离婚可以,但我要姐姐。”
爸:“不行,姐姐给我,妹妹归你。”
妈:“你怎么可以这样呢?明明是你自己在外面搞外遇在先,现在怀疑妹妹可能有些自闭就不想要她,跟我抢姐姐了是吗?”
爸:“你还不是一样,不想要妹妹!算了,两个都归你,我统统不要,那行了吧?”
妈:“我怎么养两个孩子,你给我的赡养费很多吗?”
那天,陈雨默在房间里足足哭了一个晚上。
从小陈雨默就没什么朋友,周围的人不论男女都比较喜欢姐姐,就连爸妈也一样。大概是因为她和同龄人确实不一样,她这个年纪的小朋友通常都是活泼好动,惹人喜爱,但她却总是习惯一个人安静地待在一旁,从不主动与别人说话,有时爸妈喊她的名字,她都半天没有回应。走在喧闹的大街上看着人来人往,她感觉害怕,害怕与人接触,害怕喧哗热闹。她没有幽闭恐惧症,反倒一度怀疑自己有广场恐惧症。
等到再长大些,陈雨默才明白自己根本没有什么自闭症,只是性格太过内向罢了。可在她清楚知道这一点之前,也就是在她读初中的时候,爸妈离婚了,妈妈带着姐姐移民到了A国生活,爸爸带着她。这样的生活没维持多久,她初中毕业那年,爸爸再婚了,后妈一句“不想和这孩子生活在一起”爸爸便迫不及待地为她选了间寄宿高中读书。即便如此,陈雨默还是觉得很庆幸,爸爸只是把自己赶到学校,还会定期给自己生活费,而不是赶出家门,狠狠抛弃,置之不理,这也算是一种关心吧。
高中毕业,爸爸与现任妻子生了孩子,就搬到新买的房子住了,而陈雨默便一个人回到原来在妈妈名下的两室一厅的房子居住。只是早已人去楼空,物是人非。除了房子,一切的一切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其实现在的陈雨默已经比以前好很多了,虽然朋友还是不多,但和身边的人聊上两句是不成问题的,只是到人多的地方还是会慌。不过这都没关系了,因为现在有陈雨默的地方就会有曹林青陪伴在身旁。
那天上完课,走的时候发现天空乌云盖顶,就料到要下雨,陈雨默和曹林青两人想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家,只是没想到还是走了不到一半路程,就下起了滂沱大雨。
回到陈雨默家,两人都湿透了,陈雨默拿出上次两人一起逛街买的运动套装给曹林青换上。曹林青洗过澡后,她看着他走出浴室,看着他头发湿溜溜,水滴了一地,才想起要给他拿毛巾擦头发。陈雨默拉着他走到沙发前,自己一下蹦到沙发上,提起毛巾为他擦起头发来。看着窗外逐步变大的雨势,她对曹林青说:“看来短时间内是不会停了,等雨小一点再回去吧。”
“好。”他轻声回应。
有时候两人的气氛可以暧昧不清到一种程度,却都默契地从不主动说穿。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友达以上,恋人未满”。
陈雨默就坐在沙发那头看着她的小说,看着在沙发上酣睡如泥的曹林青搂着她给他盖上的外套,鼻间传出轻细的呼吸声的模样,像极了个可爱的孩子。
她不由自主地凑近了他的脸庞,想用自己娇小水润的嘴唇在他俊俏的脸上留下一抹无形的唇印,就这样蜻蜓点水般轻盈地一吻。
她一度怀疑这不经意的一下会让他仿似睡王子那样苏醒过来。见他颇有动静,陈雨默立马弹起了身子,拿起小说坐回原位挡住眼帘,时不时撂下书本偷瞄他的动静,最后确定他只是换下睡姿继续熟睡才松了口气,在心里喜滋滋地偷乐了下自己的“偷袭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