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南回头想叫大夫,大夫已经不知所踪,阿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田津的夜景比白天繁华,店铺的彩灯五颜六色,街头行人也多起来,摊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人力车走街串巷,汽车喇叭的滴滴声不绝于耳。
小山江村和平田一夫向丽达咖啡馆走去,他们俩要干掉买货人顾显龙,然后回理顺和大饭店干掉阿南,连夜上船回关东州。
田津平山顺子办公室。
林春增急匆匆地走进来,“少佐,根据田津地面包打听提供的线索,找到了两个刺杀案嫌疑人,倭国人,证件显示是满铁职员,住在理顺和大饭店,现在在丽达咖啡馆喝咖啡。”
平山顺子猛地站起来,“去丽达咖啡馆。”
平山顺子从抽屉里拿出手抢,揣进衣服口袋,穿上羊绒大衣,拿上羊毛围巾就往办公室门外走,林春增紧跟其后。
田津丽达咖啡馆门脸装饰着霓虹灯广告牌,色彩适度,亮度柔和,既优雅,又醒目。这是一家法式咖啡馆,有五十多个座位。因为价格不菲,来这里消费的非富即贵。
小山和平田坐在靠近门窗的位置,对面的空位置是留给顾显龙的。小山俩人点了咖啡,静等顾显龙的出现。小山看了看手表,指针在五点四十分位置上,他们俩早到二十分钟。
小山说:“还有二十分钟。”
平田一听早了二十分钟,这才把紧握手抢的手从大衣口袋里抽出来,端起咖啡杯,猛地喝了一口。
小山没喝咖啡,他在想着开枪后逃跑的路线。
阿南走在田津街头,不紧不慢地走,边走边看手表,五点五十分,离六点还有十分钟。阿南心想:五点五十八、九分钟冲进咖啡馆,打两枪,争取打脑袋。如果手抢不卡壳,最好打四枪,巩固战果。阿南掏出手抢(礼品枪),把子弹顶上膛,打开保险,揣在大衣口袋里,继续向咖啡馆走。阿南除掉小山和平田的目的是保护自己,也是保护买货人,买货人毕竟是北平反抗军的同志。
阿南距离咖啡馆门口还有三十几米的距离,手便伸进大衣口袋准备掏枪。忽然,阿南发现咖啡馆附近站了五六个黑衣人和秘密警察甲,正在上下打量着过往的行人,阿南一看就明白了,这些人不是等闲之辈,他们在张网以待。阿南心想:这是小山的人?还是地下党的人?阿南不敢在咖啡馆附近停留,快速越过马路,来到咖啡馆对面的学校。
学校二楼教室有一排靠街的窗户。阿南趴在窗户上,观察对面咖啡馆的情况。五个黑衣人还站在咖啡馆附近的街头,阿南从这几个人的眼神穿戴判断,他们不是反抗军的人,像是田津地面的秘密警察。再往咖啡馆里面看,小山和平田背对窗户坐着,对面有一个空位子,阿南想买货人还没到,这时的时间是五点五十五分。
阿南心想:同时打死小山和平田的计划不可能实施了,唯一能干的就是开枪给买货人报警,最好在离咖啡馆远一点的地方开枪报警。阿南转身想下楼,忽然,阿南发现有二个人快步走向咖啡馆(平山顺子和林春增),阿南想这俩个人应该就是田津反抗军的同志。
阿南急的满头是汗,现在开枪报警,自己很难逃脱。怎么办?怎么办?阿南急得要大喊,情急之中,阿南看见桌子上有一把木制直角三角尺,阿南急中生智,抓起三角尺当枪托,直角边顶在肩部,左手把枪身和三角尺锐角靠紧捏牢,手抢准星和缺口成一线,瞄准咖啡馆里的小山。
此时,顾显龙也正往咖啡馆走,边走边把怀里的手抢保险打开,顾显龙心想:这一次无论如何要干掉这两个倭国人。
丽达咖啡馆。
小山江村看了一眼手表,五点五十八分,买货人该来了。小山站起来,做动手的准备,小山往门口一看,吓一跳,附近有黑衣人走动,咖啡馆周围气氛明显不对劲,小山示意平田赶紧离开。
平田刚站起来,平山顺子和林春增突然出现在咖啡馆门口,堵住了俩个人的去路,小山和平田一夫掏枪来不及了。
平山顺子用手抢指着小山,“别动,倭国领事馆警察。”
小山举起双手,用日语说:“我们是关东州的职员,您听我解释……”
突然一声枪响,小山江村头部中弹,仰面摔倒在地,接着是第二枪,打在桌子上。咖啡馆里瞬间就乱了,人们纷纷抱头蹲下,或钻到桌子底下。平田一夫急忙举枪回击,林春增抢先开枪,一枪打在平田左胸,平田一夫倒地身亡。
平山顺子回头看着林春增,“头二枪谁打的?”
林春增回头看了一眼,对面学校的窗户开着,“对面二楼打过来的。”
平山顺子说:“快,抓住狙击手。”平山顺子和林春增快速跑向对面学校,后面呼呼啦啦跟着一群黑衣人,咖啡馆里的食客也跟着鱼贯而出,一哄而散。
顾显龙看到咖啡馆里跑出的人群,知道出事了,转身就走。顾显龙并不知道有一个同志冒着生命危险救他,顾显龙消失在夜色里。
平山顺子来到教室,教室里没有人,一把三角尺扔在桌子上。
平山顺子在地上发现一个亮晶晶的子弹壳,“这是9毫米手抢弹弹壳,弹壳经过抛光处理,是特制的子弹。”平山顺子看了一眼子弹壳的批次,“还是得国造的。”
林春增站在窗台前,看着对面的咖啡馆,“少佐,这里距离目标有将近六十米,能是手抢打的?”
平山顺子也感到不可思议,“是呀!手抢打这样准,不可能,一定是改装的步枪。”
平山顺子回到丽达咖啡馆现场,食客都跑光了。地上躺着小山和平田,血流了一地。
林春增递给平山顺子一副白手套,平山顺子戴上白手套,蹲在小山的尸体旁,开始翻小山的衣服口袋,翻出一把手抢,递给林春增,又翻出小山的护照,“小山江村,关东州满铁职员,看看另一个有没有护照?”
林春增翻平田一夫口袋,“没有。”
平山顺子说:“听口音是倭国人,小山江村,这个名字是真的吗?”
林春增接过护照看了看,“护照是关东州警察局开的。”
平山顺子抬头看咖啡馆外的学校窗口,“又是关东州的人,马上把潜伏在关东州的薛子明招回来。”
田津理顺和大饭店。
阿南走进来,脱去大衣,来到武彦三郎床前。
武彦三郎问道:“霍夫曼怎么样了?”
阿南回答说:“得国人死了。”这是阿南故意说的,阿南想看看武彦三郎的反应,
武彦三郎躺在床上,直瞪瞪地看着阿南,憋了好一会,“你确定死了?”
阿南肯定地点头,“大夫说的。”
武彦三郎泄气地叹口气,“太不顺了,请示新京吧!”
军曹甲拿出小型电台,用小电键滴滴答答发报。
关冬军司令部电讯室。
无线电台滴滴答答声此起彼伏,一个报务员在抄写电文,这是情报部自己的电台。
情报参谋山蒲大尉译电后,拿起电报纸走出电讯室。
关冬军司令官办公室。
“报告。”门外传来报告声。
“进来。”山田司令官听出是山蒲大尉的声音。
山蒲开门进来,“报告将军,武彦三郎中佐从田津发来电报。”
山田急不可待地说:“念。”
山蒲有板有眼地念电报内容,生怕漏掉一个字,“霍夫曼上校在田津被不明身份暴徒打死,没有找到图纸,我受枪伤,请司令官决断。参谋,武彦三郎,昭和十九年十二月八日夜,九时,二十二分。”
山田听了电报内容,情绪沮丧,慢慢走到窗前,“噢,武彦三郎伤势怎么样?”
山蒲回答说:“没有说。”
山田说:“他们在冒险呀!”
山蒲问道:“将军,怎么回电?”
山田说:“给武彦三郎回电,立即回来治疗。”
山蒲说声是,转身走出司令官办公室。山田重重地坐在大转椅里,眼前一片迷茫。
田津理顺和大饭店。
军曹甲守着电台,等待司令部的回电。阿南用冷水毛巾给武彦三郎物理降温。电台忽然响起滴滴答答声。
军曹甲接收电报。
阿南问道:“司令官怎么说?”
军曹甲说:“马上返回新京治疗。”
阿南跟了一句,“没问图纸的事?”
军曹甲说:“没。”阿南还是没问出图纸的秘密。
武彦三郎叹口气,“阿南,我们白来一趟。”
阿南突然冒了一句,“早该回去了,万幸,没出大事,田津比满洲还乱,你如果发生意外,我……哎呀,快走,天一亮就走。”
阿南的一串话,把武彦三郎逗笑了,武彦三郎心想:阿南还是年轻呀!憋了一周了,今天终于说出了心里话,“阿南,如果出事了,我到觉得对不住你,你太年轻了。”
阿南用埋怨的口气问道:“这个得国人是干什么的?”
武彦三郎说:“搞化学的,你太紧张了。”阿南用了一周时间,仅仅问出四个字,搞化学的。
阿南重复着,“田津这个地方乱的很。”
武彦三郎说:“我知道,这就是我为什么不和田津驻军联系的原因,不过还是暴露了,你要知道,在田津是没有秘密可保的。”
阿南说:“田津特务机关应该知道了。”
武彦三郎微微一笑,“当然,他们怕找麻烦,到现在还没有露面。”
阿南赌气地说:“为一个得国人,你受伤太不值了。”
武彦三郎说了一个字,“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