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客山庄的周梦溪近日没有自由之路,紧闭的青木雕花大门除了到点会推开外,就是应了欧阳千烨听她的话而推开。
现下到了午时,因为洛雨不在,欧阳千烨只得亲自去照看侠客山庄的经济供给。“吧嗒!”紧锁住周梦溪的大门开了,进去的却不是那个端茶倒水的丫头和欧阳千烨,竟是时常听令照看周梦溪的刘信!
他走近周梦溪身侧,才道:“夫人,我知道你不愿被锁在这儿,现下随我快些走吧!”
被锁多日,现下终于要有自由之路,周梦溪欣喜高兴不已,便紧忙拿好蓖梳随刘信一同离了侠客山庄。终于跑离了江南,马车上刘信问:“夫人要去哪儿?”
周梦溪竟不带丝毫犹豫道出:“秀丽山,红雪阁。”
她此话听得刘信震惊万分,猛地一下子就停下马车,转头看她道:“什么!夫人,那里可是魔窟!去了怕是必死无疑!”
“无所谓,我只想去找他。就算是死,我也要在他身边!”隔着马车帘子,周梦溪竟这样说道。
“他?”刘信不懂,却也不敢忤逆周梦溪的话,便只得应她驾马朝秀丽山红雪阁跑。
秀丽山,红雪阁。
为了迎接他娘林玉裳回来,林悠然今天悠悠书院的课下早,他便紧忙同守着他的小曲回去,现下正在充满锅碗瓢盆的厨房忙活。他们今儿打满山鸡野味、水里游鱼和各式各样的菜,就等着悠然大显厨艺。
阳光布满的院子里,裳裳正怀抱可比水缸般大的酒往长木桌那儿走去,她后面紧跟着大春子他们。放好了酒,裳裳转背就要回走,但木亭子里陆如云的青黄衣衫又跑进她的眼角,
“你在那干嘛?”
“看你啊~”他收了扇子道。
“我有什么好看的?”她故意娇媚问他,过会儿却又迈着步子跑进木亭子,近了他跟前,“你说,我有什么好看的?”
“嗯,具体我也不知道但就是好看。”他说着又用扇子往她额头上轻轻一点。裳裳抬手摸上自己额头搓搓,后朝他笑笑。
他们聊到某时,刚抬完酒的大春子气喘吁吁跑来,上气儿不接下气说:“主子,外面有人来,说是要见陆公子。”
他俩听大春子说得严峻,便一同出去见那人。
被藤蔓缠满的大门内,布满乱石的走道上,竟站着个优容华贵的女子,头戴鎏金珠钗,耳挂明月珍珠,薄唇红似樱桃,肤白可比白雪。
“舅母!”陆如云惊喊,从未料想过她会站在这儿。
“如云。”周梦溪温柔唤他。过后又缓步走近与他相遇,“你果真在这儿。”
“您怎来这儿了?”这话让周梦溪埋头好些会儿才缓缓道:“我不打算回去了,就待在这儿。”
陆如云愈加惊讶,道:“舅母,您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我就是想陪你。”
依着周梦溪对如云多年的温柔宠爱,由不得如云不信,但他却不敢真让她留在这儿,
“舅母,您别闹,进了这地儿,可就和舅舅为敌了。”
说起欧阳千烨,周梦溪心头就觉不快,又将脑袋埋下伤感愤懑会儿才抬头道:“休要管他!我就想在这儿,你可别不答应?”
“这地儿当然万分好,可舅母这身份来这,若是传至江湖,会遭人骂。”陆如云是怎样也不愿应她这个要求。
周梦溪伤心到两手互抓下垂,却依旧和如云做最后的说道:“如云啊,你就答应我吧,侠客山庄我是不想回去了。”
陆如云看她整个一副万分伤感的模样,心里也生起难过和不忍,但真不敢放任她到这个地儿,依旧阻她,“不回侠客山庄,也可以去别地儿,不一定非要来红雪阁。”
因他几次的推阻,周梦溪竟对他生起怒火,她右手握拳摸着胸口,嘶吼:“如云,你这是在剜我的心!你知道吗!”突然向右别头,回来时眼里竟饱含泪水,“就算我求你,你就让我留下,好不好啊?”
她以前从未在他面前哭过,如今却哭成这副模样,如此这般就导致如云认定了是自己的错,便紧忙道:“好,舅母你留下便是。”
周梦溪闻言万分欣喜,高兴地展出带泪的笑容。
在大春子领周梦溪挑屋子那会儿,竟然恰巧在出门那会儿看见郝正风前方黑衣束发疾步远走的背影!不过大春子并未在意许多,与周梦溪说了话便也走下石阶朝前方走了。
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在厨房忙活的林悠然和其他红雪阁的兄弟终于忙活完了,悠然便出门喊人进去,端了饭菜上桌。周梦溪本一人在屋内待着,到点便让如云过来领着去了前院吃饭,但饭到中途,竟然接着郝正风离去。到不是因为她厌烦那样无拘无束,酣畅淋漓的氛围,确确实实是因为郝正风。
天上一轮皎白的月亮挂在树梢,浅浅的月光洒在一湾自山顶而来的小溪上,水声淙淙,两岸又是茂密的林木。正风立于岸边凸出的大石壁上,本洒在石壁上点点月光此刻就打着他的身子。
“终于找到你了。”有女声从他后传来。正风转身,未料到竟是她,震惊了一番,
“怎,怎么是你?!”
“当然是我!”她万分激动,缓行的脚步也快走了几步离他近些,“二十年了,我终于看见你了!”
“看我?”正风对她这话不懂。
“你以前不这样,如今却这样了。”忽有疼痛窜心,使她眼角出了泪花。她隔着水雾又说:“你心里断然是恨过我的……”泪花此时终于滑过脸颊,她却不想揩掉,只道:“我现在来了,不管你在不在意,我都要在你身边,我绝不允许他再来害你!”
“他?”他终于说话了。她欣喜万分,听他接下来再道:“是谁?”
她突然发狠,噙泪咬牙说道:“自是那个不守信用的家伙!狠心拆散我们的家伙!”
“你是在骂欧阳千烨?”
“他何止该骂?他简直该死!”
“你竟然说这样的话!当真是让我意想不到。”
“你别说这样的话,二十年来我是爱着你的,就算他对我万般好我也没有忘记你!”她愈来愈激动,处处是柔情。
正风却难以信她,道:“二十年来怎样,谁也说不清楚,你又何必非要用这几句话来解释?!”
她也知道他不会再信她,便不再多说,随即转背就走,渐消失于暗沉的黑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