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媛为子令的终身大事,可是卯足了马力。当时和国军两手空空地来到了这个城市,本无多少人脉。但为了子令,那些隔着十万八千里的关系,爱媛也逐一挖了出来。对各位潜在亲家的儿子,爱媛已经阅人无数。看来看去,还是周阿姨的儿子最得她欢心。
虽说周阿姨是政法机关,但在紧要关头,看着这些年吃过的亏,她选婿不管其他,人品必须是第一位。就觉得昊天的人品靠得住,为人沉稳不轻佻,谦虚低调,有礼貌,不是会干出负心事来的人。
当然,婚姻并不是喝西北风就能够长久经营的。而昊天凭借自己的努力,没有依靠母亲,就考进了政法机关的一线岗位。爱媛觉得,经济基础肯定是没有问题的,而更多的欣赏昊天有一股上进的冲劲,今后的日子必定也不会过得太差。
劝说完母亲,子令一把按下母亲坐在沙发上,事不宜迟猛地提起一袋袋母亲买回来的菜和肉,直奔厨房里去。
她是知道的,母亲一旦开始说起她的终身大事,肯定是没完没了。
其实掐掐指,人已活了三十个年头。在外人看来,三十岁仍未出嫁,就得扛起“剩女”这个担子,或者更确切地说,这是一种世俗的罪名。
可在子令这里,罪名并不成立。虽然没能获得世俗的成功,但这一路走以来,她都自己成全了自己。子令的生活,一直都遵从自己的内心。在那些一个人的日子里,偶尔会有点孤单,但子令真的过得很开心。对比两个人的相处来说,一个人的生活真的很简单,也可以很美好。
结婚对现在的子令来说,只能说是一种退而求其次的选择。赢了,这辈子就一个人过。输了,就去嫁人。
子令她知道,这种想法肯定会与母亲的相冲突,尽管她并不确定母亲会否理解她,只能私下拿定了主意。至于昊天,目前应该是可以维持一段朋友关系的。
两三下的功夫,子令就把菜给洗好切好了。打开冰箱,当把洗净的菜肉填满里面时,有一种充盈的满足。对一直缺乏安全感的子令来说,相比起婚姻,这种由食物填满的充实感,更加真切。
其实,子令曾经刚出来社会的几年,也不是没有焦急过。在二十几岁,那是一个什么都还没弄懂的年纪,就整天幻想着踏进婚姻。那时候的她怎么会懂得能渡自己的,只能是自己。
几次的相亲,过程都是寡淡无味,结局都是无疾而终。在这个年纪去相亲,感情能够迅速升温的也不是没有,却是少得有点奢侈。
到了一定年龄去谈婚论嫁,大家都是成年人,不再是玩过家家的小把戏。若是再把感情看得太纯粹,这不是精神主义,而是不成熟的表现。两个人的感情,如果没有物质基础来支撑,也只是一盘散沙,稍微来点风就会一吹而散。
三十岁的年纪去谈婚论嫁,的确不再纯粹了。无论是主观的原因,亦或是客观的原因。人们一直都抵触这种样的捆绑关系,只是迫于世俗压力,或是为了找个人搭伙过日子,也许有的人把日子真过得寂寞了。只是说明,出于某种目的的感情,能碰巧遇见真爱,都是稀罕事。其实每个年纪都有遇见真爱的可能,只是等不及罢了。
所以后来,子令就没再继续相亲了。她觉得,恋爱应是一件轻松的事情。爱情,是多巴胺的大量分泌,有着让人睡着也会笑醒的神秘力量。可这些,子令在相亲时候从来都没有过。
她觉得把感情放在市场上去售卖没啥意思,这样子太累了。
“啪”地一声,冰箱被一只大手用力地关上。是母亲,她的一只手实实地贴在了冰箱门,“喂,你刚才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啦,你给我过来。”
母亲把手又用力地从冰箱甩下,顺势握住了子令的手腕,拉着她来到了客厅。两人面对面地坐着,一时不知打哪说起,气氛静默着,空气顿时凝结。
“怎么了,我不是说记得嘛,周阿姨最近可好了?”子令试图打破凝固在两人间的空气,这么多年来,子令只在这事上,对母亲一直都是半推半就。
“人家当然可好了,儿子在机关里都被提拔上去了”,子令妈妈的眼睛闪着金光,“周阿姨让你勇舅,还有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就下周日”。
“嗯。”子令一时找不到理由搪塞,为不想浇灭母亲的兴致,又碍于情面,就随口应了声,“咱就一起去见见周阿姨吧。”
“啪”,母亲开心得合拍手掌,“太好了,你可得好好打扮打扮,知道没?不为什么,起码不要丢了我的脸面。虽然你是出身单亲家庭,我们的条件也不太好,但是该有的体面还是要有的”,母亲的语气有种非这样做不可。
那能怎么办呢,母亲只有我这一个女儿,我也只有一个母亲,俩俩相依为命。子令感到身上的担子顿时又略重了几斤,硬扛着,从来没敢放下过。
一个大好的休息日,又要被拿来充公,就当作去聊聊天,听听絮叨吧,“好好,我会好好打扮,哪能给你丢面子呢。”子令说完即刻站起了身,“你休息会儿,我去准备午饭了。”
爱媛看着子令走去了厨房,顿时才发现女儿真的长大了,而且还这么懂事,爱媛很欣慰。子令从来没有跟爱媛说起她内心住着的一只小野兽,这只小野兽还没有长大。
子令母亲和周阿姨并不知道他们两人之间的交往情况,恰好两人想叙叙,孩子们也出来交交朋友,万一里面有戏呢。
对于昊天这个手机里的“老朋友”,子令也不抗拒会会面。算是挺熟悉的了,应该见面不会太尴尬。毕竟子令性子还是偏安静内向,讨厌应酬的场合。而这对于子令来说,这应该不算是一种应酬吧,因为她有种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