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轻功了得,师从何处?”
“家师有命,不得透露她的名姓。大少爷,恕我不能告诉与你。”虽然沈墨知道了她的身份,但他却要给她套上‘远房亲戚’这个名头,显然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是苏梅的弟子这件事情。
“既是如此,我也不多问了。”
“真没想到,我们竟然会在此时此刻讨论这样的问题。”玲珑想起了木嫣然,便说道:“木小姐才与大少爷成亲不久,却染上这样的大病,她真是福薄。”
“是啊,好端端的一个人,却成了如今这副模样。那些大夫竟然查不出她的病因,只说是中毒,却又不清楚到底中的什么毒。我翻了些医书,也向人打听过,似乎只有二十年前的苏神医才医治得了这样的病症。”
玲珑心头一窒,没有想到沈成连是这样细心的人。也是,只有这样细心的人,才会发觉她的异样。
“如果她死了,你会心痛吗?”
“或许会难过吧。”
玲珑微笑。说得出这样的话的人,绝对不会是薄情寡义之人。沈成连这个人,似乎要比他老爹好一些。
“若是你真觉得难过了,那是木小姐的福气。”如果不是先爱上那个叫张戴的男人,也许木嫣然会喜欢上沈成连的。
沈成连浅笑,不置可否。他不是不喜欢木嫣然,但也称不上喜欢。他娶了她,便以对待妻子的礼数对待她。自问没有亏待她,新婚之夜她那犹豫的态度让他知道她对这桩婚事不甚满意。如今生了这样的重病,是在寻找解脱吗?
他不怨,不恨,平淡地接受她的到来与离去。
他不说话,玲珑也不说话。两个人静静静地站着,任余辉撒满整个肩膀。
玲珑仰望天边,那里残阳如血,好似当年血洗山庄的场面,一时间恍惚。
沈成连以为她是为木嫣然的病情烦忧。悄然上前,瞅见她的侧面,一下子愣住。
夕阳下的她,如同换上了新颜,霞光微照,那双灵动的眼睛竟是如此美丽!
“大少爷,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不等他回话,径直绕过他,向北院走去。
沈成连看着她的背影,默默凝眉。他不能解释刚才那一刹那的恍惚究竟因何而起,只是很明确的知道,就在那一刻,他的心漏跳了一拍,令他慌乱不堪。
他竟觉得她美丽?
他的夫人病重在床,而他,竟为她的婢女心动了。
不可以这样,绝对不可以。
玲珑并没有顺利地到达北院,因为她跟沈成连分别后不久便又见到了沈成韵。
沈成韵一袭青衣,映得回廊旁边的杜鹃更加红艳。
“去看我大嫂了?”沈成韵不打招呼,直接问道。
“是。”
“好端端的人,怎么突然病得那么重?”
玲珑低头不语。她知道沈成韵并不等待她的回答。
“玲珑妹妹。”沈成韵看着她的脸,慢慢逼近,很仔细地端祥着,看得玲珑心中发毛,“你的皮肤很细致啊。”
玲珑赶紧抬手抚上脸颊,心想着会不会是易容有了破绽?让沈成韵看出了些端倪?
“是不是经常用温泉水洗脸?”
“二公子说笑了,这里哪有温泉啊?况且,以我这样的姿容,洗再多的温泉也不会漂亮起来。二公子若要取笑我尽管取笑好了,玲珑承受得起打击。”
沈成韵思索着玲珑的话,她反应快速,不似在撒谎。而且那个仙子一般的人跟眼前这个丫头真是天壤之别,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对了才会这样问她。
“我哪里是取笑你,你多虑了。对了,你还不曾去我爹爹那里说过吧?”
“还不曾。”她都表态不会妨碍他寻花问柳的生活了,他为什么还不放心,“你爹爹跟你说过让你照顾我后半生,可是他还没有找我谈过要我嫁给什么人的话。所以,我也不好冒冒然去打扰他。放心吧,二公子,如果沈老爷找我谈这件事,我一定立刻拒绝。行吗?”
她嘴角挂笑,让沈成韵觉得自己好似一个大笑话,于是闷闷地开口:“你最好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我的记性一向不差。二公子,如果没事,玲珑要回去了。”见沈成韵不说话,玲珑心情大好地大步离去。
回到房间,发现冷洌还在,她唤了一声:“洌哥哥。”
“玲珑,我想了一想,决定在堡内谋个差事,也好保护你。”
“不,洌哥哥,沈家堡并不单纯,留在这里会有很多麻烦。”以方才遇见沈成韵看来,他已经开始怀疑她了。如果他一直盯紧这里,那么冷洌或许会被他发现。那样的话必然会扯出很多麻烦事,况且,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让他去办,“这里的事情我会应付,洌哥哥,你无须担心。我需要洌哥哥帮我去注意林元衡的举动。但,只可暗着来,切忌要保护好自己,不可被他发现。”
冷洌思索一会,点头答应。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给他来一招出其不意。”
“不仅仅是出其不意。”玲珑面色凝重,缓缓而道:“没有十足的把握前,切不可轻举妄动。一场必胜的战役,谋划和布局很重要。”
“我听你的。明日我便走。玲珑,我不在的时候,你要保护自己。”
“不用为我担心,洌哥哥,我的功夫你又不是没见识过。区区一个沈家堡,又岂能困得住我?”
“万事小心。”
“我会的。”
两日之后,沈家堡大少夫人病重去世,沈家堡上下素颜悼念。
哀乐阵阵,大红灯笼全部被撤下,换上了白灯笼。
一个月前喜事盈门,一个月后却丧事突袭。那么美好的人儿,突如其然就去世了。这样的转变不仅仅是沈家堡的人接受不了,就连赤日城的百姓都在惋惜。
沈成连看着木嫣然的遗体,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他不爱她,但是看到她去世他还是会难过。毕竟相处了一个月,多少是有感情的。
一代红颜,入土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