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好啊。姐姐也住沈家堡,可是晋儿从没有见过你。”未等玲珑说话,沈成晋又说:“晋儿每天都很寂寞,没有人陪晋儿说话。”
可怜的少年,有了沈成连和沈成韵两位优秀的兄长作对比,这个有点弱智的孩子自然不会被沈墨记在心上。沈墨这个人,他到底造的什么孽呀。
一路上蹦蹦跳跳的,到了沈家堡门口,沈成晋愉快的心情顿时消散殆尽。
“到家了,怎么不开心?”
“姐姐,我们不要回去了,爹爹会骂我的。”沈成晋嘟着嘴,十分不安和委屈。
“没关系,有姐姐在,你爹爹不会骂你的。”
“真的吗?”
“嗯。”
玲珑敲了门,开门的小童看到沈成晋,高兴地冲里面喊:“三公子回来了。”
管家姓吴,是个严肃刻板,不苟言笑的中年男子。见到沈成晋回来,便招呼旁人道:“送三公子回房。”
怎料沈成晋一点也不配合,高大的身躯缩成一团,躲在玲珑后面不肯出来。
吴管家也不着急,淡淡地问玲珑:“姑娘怎么会跟三公子在一起?”
“正好在街上遇到了,所以一起回来。”
“什么?三公子去街上了?”吴管家的声音忽然提高,倒是把玲珑吓了一跳,原来这样不苟言笑的脸上也会有如此惊讶的表情。
“三公子不能上街吗?”
“公子身体不适,不宜上街。”吴管家一脸严肃,语气强硬得不容争辩。
真是个刻薄的管家!
玲珑也不想搭理他,正想离开,发现衣襟被人扯住。回头看去,沈成晋正一脸委屈地看着她。
“去吧。”她放低声音,怕自己声音大了会让他的委屈更甚。
“姐姐,明天可以陪我玩吗?”
“等我有空就去找你。”
“一定哦。”沈成晋很期待。
“嗯。”
待到走远,吴管家对玲珑说:“看来三公子很喜欢跟你在一起。”
“他有着孩子的心性,自是比别人更好相处一些。”说着,有意无意地看了吴管家一眼。
吴管家笑笑,转身离去。
路过百草园,忍不住驻足。园中的角落里,已经不见荧光草的踪迹,玲珑不禁疑惑,转身问站在不远处正在修剪盆栽的傅严开:“傅叔,那两棵草呢?”
“拔了!”
“拔了?”不是不惊奇,谁有这样的胆量,敢去拔掉沈家堡堡主亲自采摘回来的东西?
“没什么奇怪的,觉得好就种着,觉得不好就拔了。”傅严开扔掉手中的枝叶,好意地提醒道:“小丫头,好奇心多了可不好哦。”
“你拔的?”
“我哪有那个胆啊,那可是老爷带回来的东西啊。”
玲珑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傅严开停下手中的活计,问道。
“傅叔,好奇心多了可不好!”玲珑朝他扮了个鬼脸。
“哈哈,你这丫头。”
再看一眼原本种着荧光草的地方,如今已是空空一片。沈墨毁掉了自己亲自从断魂崖壁上采回来的荧光草,是想彻底忘了苏梅吗?
不!
忽然间,脑子清明起来。沈墨既然去过断魂崖,又怎么不知道苏梅的所在?
“师傅,为什么别人没办法找到这里?”
“断魂崖是鬼谷唯一的入口,险峻异常,常人根本无法下来。若真是有缘下来,也无缘走出崖底那片离魂花丛。所以,我们才能在这里避开那些尔虞我诈的江湖纷争。”
玲珑听着,又觉疑惑:“既然这样,那位沈叔叔怎么来找师傅?”
苏梅神色暗然,望着满谷竞相开放的荧光草,淡淡地道:“师傅告诉过他入谷的方法,只要他有心来,就一定能够平安地走到这里。”
自那以后的很多年,玲珑也未曾看见过经常被师傅想念的那位沈叔叔。
沈墨呵沈墨,你难道是忘记了苏梅的话?
又或者……
一种不好的预感从玲珑的脑海升腾起来。
长发垂肩,白衣胜雪,那少女犹如出尘的仙子一般,披了一身光芒,站在丹桂树下。微风舞动,少女仿佛也染上了一层香气,美好得令人屏息。
玲珑嗅着桂花的香气,满足地转头,看到回廊上一身橙色衣裳的沈成连正呆呆地看着她。轻唤了一声:“沈大少爷。”
沈成连这才从魔怔中醒过来,暗暗奇怪自己刚才的胡思乱想。他快步走进,玲珑早已经为他斟上了一杯香茶。他在她的对面坐下,不客气地端起茶杯,轻啜一口。
“在这丹桂树下品尝桂花香茶,滋味如何?”她笑意盈盈,很享受秋天适宜的气候。
“不错,有品味。”不单单是请他喝茶这么简单吧?“有什么消息?”
见他这么直率,玲珑也不绕弯子了,直截了当地道:“没有消息,只有问题。”
“是什么样的问题?你认为我能解决得了?”
“也许。”她也不能确定,沈墨的事情沈成连这做儿子的究竟了解多少。
“是什么?”
“你爹爹对你们好吗?”
沈成连不解地看着她,点了点头。
“你知不知道当年你父亲跟你叔叔的关系如何?”
“当时我还小,不过仍然记得一些事情。叔叔去世之后,爹爹很难过,就命人封锁了他曾经练功的密室。但是……”
“但是什么?”直觉告诉她,‘但是’后面可能隐藏着包裹秘密的糖衣。
“可能是太难过了吧,叔叔的灵位放进祠堂之后,我爹爹从未去拜祭过。”沈成连轻啜着香茶,淡淡地道:“他教育我们要兄弟团结,和睦相处。”
“真是兄弟情深呢。”听起来,沈墨确实是一位好父亲,好兄长。“他这么教育你们,自己却从未去拜祭过你的叔叔,你……不觉得奇怪吗?”
沈墨闻言一怔。从来没有听闻过这样的说法,他一直觉得父亲因为叔叔的去世而沉浸在悲伤里,却不曾有过如玲珑一般的想法。如果是这样,岂不颠覆了他之前所有的认知?
“不,这没有什么奇怪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思想,你的思想正好与我爹爹的思想背道而驰。不能因为他的想法和做法不一样,就否定了这个人全部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