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说,你叫什么?”女子忽而对冷洌的话感兴趣了。身子往这边探了一探。
冷洌再次告诉她:“冷洌,我的名字,叫做冷洌。你呢?”
“洌哥哥,是你吗?”女子几步挪了过来,一双带血的玉手抓着栏杆,眼泪扑嗽扑嗽就下来了,“洌哥哥,是我啊,我是月牙儿。”
“月牙儿?”冷洌不敢相信地看着她。她怎么会是月牙儿?她若是月牙儿,那么他之前遇到的那个女子是谁?同样叫他‘洌哥哥’,同样明亮的眸子,如细水绵长。一个身份,怎么可能同时有两个人存在?他迷惑不解,他要问问清楚:“我怎么才能相信,你是月牙儿?”
“我们第一次相见的时候是在一个冬日,那一年,我三岁,洌哥哥应该是五岁的年纪。洌哥哥七岁那一年离开林傲山庄去往山里学艺,月牙儿虽然舍不得和洌哥哥分别,却不得不分别,没有想到,这一分别,竟是那么多年。”女子一边说一边哭,配以零乱的妆容看起来更加楚楚可怜。“我记得这些,难道洌哥哥忘记了吗?”
“你真的是月牙儿?”若不是,怎会知道他与林月牙之间的秘密。这一刻,冷洌此前坚定的信念有些动摇了。“既然你是林元衡的侄女,他为什么要这样待你?”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女子摇头,满是痛苦,“我由养父养母抚育长大,一直觉得这个世界上都是好人,没有坏人。可是林庄主突然找来,说我是他久失未见的侄女,把我接了过来。我来林傲山庄才两天,就被严刑拷问,要我交出什么宝贝。”
“什么宝贝?”
“我也不知道,所以,现在才会被关在这里。”女子掩面而泣:“我好想我养父养母啊。洌哥哥,你带我逃出去吧?”
逃?他也想逃啊,可是林元衡在这里设置了重重机关,又有顶尖的杀手把阵,进来易,出去难哪。
“你别着急,我们一定会想办法出去的。”他安慰她。下意识里还是怀疑她的话。月牙儿?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月牙儿?
这一日,林元衡带了两名手下进来。他一使眼色,其中一人拎了牢中女子的肩膀,像拎了一只小猫似地拎了出去。
“你们要带她去哪里?”冷洌急了,看着林元衡,怒意冲冲:“林元衡,你要带月牙儿去哪里?”
“月牙儿?”中年男子回眸扯笑,“冷洌,你怎敢断定她是月牙儿?”
是?不是?冷洌真的不知道了。但是,他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关于月牙儿的信息,“你要带她去哪里?”
“如果好奇,你也来啊。”林元衡命人打开了囚牢,由两名侍卫押着他,走出了牢房。
十字木柱上,女子被绑在上面,冷洌也被绑了起来。两两对望,在这一刻,冷洌暗恨自己没有能力救出对面的女子。
‘啪’地一声,一根鞭子甩在地上,扬起许多尘土。
冷洌听得心惊,怒骂道:“林元衡,你想做什么?对待一个弱女子,用这样卑鄙的手段,你于心何忍?她是林月牙啊,她是你兄长的女儿林月牙,虎毒尚且不食子,你怎么能忍心杀掉你兄长唯一的血脉呢?”
林元衡不怒不恼,瞥了他一眼,亲自掌了鞭子,狠狠一甩,只听得女子痛苦的哀叫声,以及血肉破皮的声音。
冷洌痛苦不堪,仿佛那一鞭子是扎在自己的身上。他咬紧了牙关,逼迫自己冷酷无情。一旦冷酷,便不再为俗事烦忧,一旦无情,便不再为情伤神。
“那东西在哪里,你说不说?”林元衡问道。
女子疲惫地抬头:“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
“不知道!”
“很好。”又一鞭子落下,女子惨烈地尖叫,林元衡言语淡漠,仿佛这般血淋淋的场面丝毫未能引起他的观感,“既然不知道,你便不是我要找的林月牙。不是林月牙的下场,唯有死!”
一鞭子紧接着一鞭子地甩下,女子的哀叫渐渐地虚弱,冷洌的一腔怒意更甚了。他双手紧握,青筋直现,猛地用力,挣脱了偌大的绳索,抽了旁边侍卫腰际的大刀,一扬而下,遇刀还刀,见人砍人,宛若修罗。
一片狂乱中,死的死,伤的伤。
另有侍卫围了上来,林元衡扬手阻止,“随他去,大家听着,从今日起,冷洌不再是我林傲山庄的人,要去哪里随他去。只是再相见,他不配为友,只能做敌。冷洌,你与林傲山庄的渊源,自今日起,一刀两断。”只听得‘叮’地一声,一把长剑在林元衡双指的作用力之下一分为二,剑尖掉落在地上,扬起一抹尘土。
众人散去,冷洌走近十字柱,上头被绑的女子血肉模糊,气息尽失,死了。
他寻了一处风景秀丽的地方埋了她,再回赤日城,只为了证实一直徘徊在心头的疑虑。
林月牙,究竟谁才是真正的林月牙?
听完这一切,玲珑也疑惑了,她与冷洌之间的事情,怎么会有第三个人知道?除非……
“除非,当年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了。”这样一想,似乎有些思路,“当年,平安居里训练的少年都是林元衡精挑细选出来的练武的好苗子,他们的一举一动,他都派人关注。所以,即使你偷偷跑出来,即使我们两个都认为我们的举动未曾被任何人发现,但是,有心人早已落在眼底。所以,我们之间的秘密被他人知道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也想过这样的可能性。可是……”冷洌顿了顿,道:“可是,那女子说得情真意切,而且,林元衡残忍地杀她是事实。”
“或许,这是一场苦肉戏,为的……”为的就是要你放松警惕,找到真正的林月牙。这么一想,玲珑突地站直了身体,“冷洌,一路上可有人跟踪你?”
他摇头,“我离开林傲山庄之后,也唯恐有诈,所以绕道而行,观风赏雨,似游侠一般,并未发现有人跟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