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仙女？妖女？
男人踩着脸部走过蓬莱岛中的座座殿宇亭台，长发被玉冠系起。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都是美轮美奂的绝色女子，此时的蓬莱，显得比往日更加冷清。平日里有小二小三至少能看看他们斗嘴。现今，他们也游历去了，岛上只有我和湘湘了，除非日上三竿，否则那只小懒猪是绝不可能起床的。
他停在了一座殿前，那殿外立着一块石碑，上面书“伏辰宫”。这在两百年前是他的寝宫，现在也依旧是。他一步步走到阶梯，推开沉重的乌木门，殿内早已布满了灰尘。这座尘封的大殿锁住了太多东西，他淡然轻挥衣袖，掀起一阵烈风。屋内灰尘暴起，又在空中消亡，仅仅挥手之间，殿内再难看出一丝陈旧。
殿内的灯具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到来，将本就不算的空间照耀的金碧辉煌。
几缕灯火钻入大殿中央，本毫不起眼的锈剑，男人迈入门内，缓步走到剑架前，盯着满剑秀痕，眼中多了几分悸动。
瞬息间，长剑入手，男人就在殿中舞了起来，细柔的腰肢扭动着，定住发丝的玉冠落地，三千发丝散乱出来，如飞瀑直下。他在空中飞腾、翻转，然后若如仙女下凡般落地。此时，哪怕明知此人是男儿身，也无法分辨到底是“他”还是“她”了。手中的锈剑，渐渐褪去了原先陈旧的色彩，露出了温润的碧峰与凌利的白茫。碧白两色与身形交织翩翩起舞，轻盈、绝美。
最终，男人停了下来，将华美的玉剑收人鞘中。如果说万点星辰的美眸中蒙上了一层伤感。如果说先前被头发被冠带系着时，像女扮男装，英姿飒爽，那么此时就是绝世妖姬，美艳娇柔。
突然，一双大手揽住了那盈盈一握的细腰，九黎仙君富有磁性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呦，小美人，想死本座了。”
男人就由他如此抱着，淡淡讥讽，“若是让六界女仙知道，堂堂风流仙君，九黎苍君竟有龙阳之好，不知会做何感想。”
“龙阳之好？”九黎仙君大笑，本座倒是要看看六界之中何人敢说喜爱蓬莱仙君的男仙有龙阳之好，蓬莱美人的美色可是冠绝六界的啊！”
蓬莱仙君大怒，挣开他的双臂，从鞘间抽出玉剑，抵住了他的下巴，冷冷开口，“如果不想魂飞魄散的话，最好把嘴闭上。”
“不敢，不敢。”九黎那张俊脸上始终挂着笑，那吞吐星云的玉剑曾不不下三次贴住他的咽喉，但从未刺下，像是在感怀什么，后退半步开口，“出来了？”
他盯着手中紧握的玉剑发愣，好似又回到了自己亲手把这柄剑刺进她的胸膛的那一刻，两百年，整整两百年，说是静坐，其实他比谁都清楚，只是不断地将剑刺，一次次杀死她，也一次次杀死自己，周而复始，跳脱不出这轮回。
蓬莱仙君气呼呼地“哼”了一声，不再作答，九黎新君揉揉他柔顺的发丝，出声生安慰，“好了好了，有什么好生气的，我是在夸你。”
“啊，爹爹又在欺负师傅了！”稚嫩可爱的童声响起，让人一同向门外看去，只见湘湘探出了小脑袋，手中抱着有它一半大的鲲。
蓬莱仙君抱着跑来的湘湘，终于开心了，“湘湘，今天怎么起得这般早？”九黎新君见女儿耀武扬威地挥着小拳，颇为无奈地双手合十，像是在说谢谢。
“是爹爹来的时候把湘湘叫起来。”他揉着水灵灵的大眼，撒娇。”
“好了，好了，小湘湘不要闹了，把鲲给爹爹吧，本座还是很好奇这个吝啬的家伙到底送了什么？”蓬莱仙君瞥了一眼身侧这个伴随自己四千余年的老友，对女纤纤玉指对女孩怀中的鲲一挑，那大鱼顿时脱离了怀抱，在空中自由游动，时不时发出欢乐的鸣叫。
九黎仙君收起嬉闹的表情，沾染金光的手指对空中的鲲一勾，那鲲四周浮现的墨色锁链轰而断。
看着全身遍布色彩的鲲，蓬莱仙君饶有兴趣地问，“化形？九黎，这鲲哪抓的？”
“无妄海。”
他呆了呆，兴趣更甚，“无妄海还有活物？”
“我也是偶然间发现的。”
色彩中渐渐浮现出一道修长的身影，应该是名女子，伴随着那身影越发清晰，色彩也散去，身着轻纱的女子正跪坐在于当中，白净的手臂上连着一小片近乎透明的鱼鳍，淡黑的发丝被散在肩头，又飞没入腰间少女的容颜姣好清纯，那轻薄的白沙羽衣她柔美正衬她柔美的身段。芊芊小手好似无骨，眸中，描绘着让人越陷越深的神秘。
湘湘看呆了，兴奋地手舞足蹈，“哇，仙女姐姐。”
在少女露出容颜的那一刻，空气变得凌利了，仿佛能划开一切。瞬息间，蓬莱仙君握住了少女的玉颈将她提了起来。
少女睁开水汪汪的眼睛，只见蓬莱仙君双眼猩红，面部因为愤怒而扭曲，再难见一分仙君之姿，只如地狱里的杀神，或又如一只被踩到尾巴气急败坏的小猫。
“说！你这张脸是从哪来的？”
“师傅……”湘湘惊呼，她从未见过师傅如此恼火，正欲上前，却被满脸凝重的九黎仙君一把拉住，护在怀中。
少女白嫩的脖颈逐渐泛紫。巨大的痛苦让她奋力挣扎，可无论如何都无法挣脱那瘦弱的手，“呜呜……”
“蓬莱，要是人死了，你就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九黎仙君出言制止，神色严峻。
蓬莱仙君恢复了点理智，眸中猩红。见少女快撑不住了，银牙一咬，将她甩在地上，冷冷发问：“妖女，说吧，你这张脸，哪来的？”
少女捂着脖子剧烈的咳嗽，眼角泛着点点泪光。好一会儿，气才顺了过来，回答，声音颤抖，“回仙君，小女从小便生长无妄海，这张脸是生来长来的呀。”
“无妄海……”蓬莱仙君仰着头喃喃自语。
无妄海是什么地方？还有执念人身死之后，魂魄将飞去无妄海，永远停留在那……
“老天，你是要与本座不死不休啊……”语罢挥了挥衣袖，背对众人。“你们，都走吧，本座有些倦了，想睡上一觉，已经两百年没合过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