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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回忆,扮猪吃老虎

路边。

贝鲁梅伯摇摇晃晃的走来,双眼茫然,惨烈无比的家暴已经摧残了他的身心,真是个可怜孩子。

老爸是真的要杀了他啊,感觉好痛苦~好难受~人生已经无望了~

忽然,踩到了一个石子,脚一崴,他直接正面仆倒在了地上,好一会儿,他才从疼痛中缓过神来,一边骂着该死的石子,一边撑着起身,却双手一软,再次扑街。

这次,他也懒得再爬起来了,算了,什么都无所了,就这样趴尸吧。

偶有路人经过,看到有人趴在地上,赶紧过来查看情况:“喂,你没事吧,要不要我帮你……”

贝鲁梅伯仰起头,三角眼吊起,无神的双目看他‘表演’。孰料,“啊…是…是你!”一声惨叫过后,路人瞬间转身,脚下狠狠踏地,一溜烟的跑得无影无踪,倒让他吃了一嘴的灰尘。

切,搞什么嘛?

继续趴尸。

下一个是个颜值在线的女人,她走过来蹲下,温柔的询问,贝鲁梅伯一颗受伤的心微微受到滋润,努力抬起头,希望得到更多的安慰,孰料下一瞬,女人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然后一边道歉,一边连滚带爬的跑了。

靠,见到鬼啦?

一直趴尸到了晚上。

街道人来人往,最初还是有一些人过来查问端倪的,但很快相关消息就传遍了整条街,然后就再也没有人过来了,人们形成了默契,纷纷从旁边匆匆走过,仿佛他不存在一般,让贝鲁梅伯享受着独属于他的宁静趴尸。

呵,冷漠的人心。

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这些家伙他也根本不在意,贝鲁梅伯愈发无神的想着,咕噜咕噜~饿了。

人生已然无望,肚子还是要填饱。

努力爬起身,贝鲁梅伯满脸灰尘,他也懒得去洗,先去吃饭吧。

回家吃饭?不不不,这辈子都不敢回家了。话说,不回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贝鲁梅伯大人去哪吃不了饭?

贝鲁梅伯左看右看,一家酒屋被‘幸运’的抽中了,走过去一看,招牌有点眼熟…想起来了,第一次碰到坂本就是在这里……

他摇摇晃晃的走进去,酒屋里已经坐满了人,气氛热烈。

盯~

蔑视~

“靠,哪来的乞丐,快出去,这不是你来的地方。”

“呃唔~别那么说嘛,老兄,乞丐也是人,来,把地上的肉吃了。”

“哈哈哈呃唔~你们太坏了,小乞丐,过来表演个才艺,老子心情好,赏你几贝利。”

“哈哈哈哈哈~”

屋里一阵大笑,也难怪这样,毕竟贝鲁梅伯此时满脸黑灰,衣服破破烂烂,身上那夸张的淤青也被灰尘覆盖,只是偶露峥嵘,看起来反而像是乞丐常有的烂疮,至于摇摇晃晃的样子,简直像饿了几天没吃饭的模样,这样的他遇到了一群醉酒放浪形骸的酒客,会被嘲笑也不稀奇了。

孰料,贝鲁梅伯却一点都不怒,反而不知怎么的,有点好笑。多久了?他多久了没遇到这种场面了?但还真是莫名的熟悉啊。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情不自禁的浮现了好多年前的一慕慕,记得那时他还很小,三岁?四岁?算了,这不重要,重点是他刚随母亲来岛上投奔父亲不久,自闭了好长时间,终于在母亲的鼓励下,走出了家门。

“贝鲁,加油,勇敢的去交朋友哦,找到了好朋友就可以带回家来哟,妈妈给你们做好吃的。”

他怯怯的来到公园,羡慕的看着小朋友们一起玩耍,成功比想象中来得容易太多,很快他也融入了进去,交到了朋友,开心的和朋友一起玩耍,直到…大人们的到来!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爸爸妈妈呢?”和蔼可亲。

“我叫贝鲁梅伯,妈妈在家里,爸爸在海军工作。”甜甜的回答。

“海军?你爸爸是?”皱眉。

“我爸爸叫蒙卡,他是…他是嗯…校,反正他很厉害的,打败过很坏很坏的海贼。”骄傲的挺起小胸膛。

“小宝,我们走,以后不许跟他一起玩!”变脸!

“为什么啊,妈妈?”

“不许多问,反正以后不许你跟他一起玩,明白没有?!”

“我知道了,呜哇哇~~”

一个接一个大人,拉走了他们的孩子,他的朋友变得越来越少,直到身边再也没有一个人。

他没有放弃,继续去找朋友,然而结局总是惊人的相同,后来有一天他在公园再一次碰到了这些朋友们,他们在一起玩得很开心,他想要加入进去,却被狠狠的拒绝了。

“你快走开,我们不要跟你一起玩!”

“为什么?我们不是朋友吗?”泪眼汪汪的祈求。

“呃…还是不行!妈妈说了,你老爸是蒙卡,是大坏蛋,所以不许我跟你一起玩。”其他小伙伴也纷纷附和。

“我爸爸不是坏蛋!”

“你爸爸就是坏蛋,他是大坏蛋!”大同小异的言语,群起围攻。

“我…我是我,我爸爸是我爸爸……”

“不,你是你爸爸的儿子,大坏蛋的儿子,就是小坏蛋!”

“不,我不是小坏蛋!”

“你就是,我们走,别理他。”

“不,别走!”

狠狠一推,他跌坐在了地上。

“哼,再跟过来,小跟我们揍死你,小坏蛋!”

他就这样保持着跌坐在地上的姿势很久很久,寂静公园,形单影只,寒风凌冽,天空下起了鹅毛小雪。

泪水不住的留下,嘴唇不住的颤抖。

“我是我,我爸爸是我爸爸……”

“你爸爸是坏蛋!”

“就算我爸爸是坏蛋,但我就是我啊,我真的不是坏蛋啊!”

“不,你是!他是大坏蛋,大坏蛋的儿子,就是小坏蛋!”

“为什么不跟我玩…为什么要这么说我…为什么你们要这样对我……”

“……”

很久很久,小伙伴们再也没有出现,最后还是妈妈找到了他,他无力的躺在妈妈的背上,小脸火烧一般的炙热,然而思维却几乎冻僵了,在沉沉昏过去的瞬间,他看到了雪天的天空,黑沉沉的,冰冷的雪花砸在眼睛里,充满童真的眼睛骤缩,第一次成了可怕的三角眼。

他似乎悟了。

“我是我,但也是我老爸的儿子,他是坏蛋,坏蛋的儿子也一定是坏蛋,既然大家都这么说,那么一定是对的…既然这样……”

下面是成长片段。

“看什么看?臭小鬼,找打啊?告诉你,我老爸是蒙卡少校!”

“大妈,你撞到我了哎,不长眼吗?现在我头昏脑热,不给我十万贝利我决不答应…什么,反过来碰瓷老年人,可耻?你怎么敢侮辱我?我老爸可是蒙卡中校!”

“吃你家大米怎么了?滚开,老子下馆子从不给钱…哟,小美女,挺漂亮啊…什么,你女儿不是卖的?不给钱就不算卖喽!

啧啧,别给我在旁边号丧了,给谁看呢?老子不吃这套!什么,你要告官,咦嘻嘻~竖起耳朵听清楚了,我老爸是蒙卡上校~上校~上校~~~~~~~”

一个又一个熟悉的面孔跪倒在眼前痛哭流涕,越来越觉得以前他真是太傻了,就这些丑陋的贱民也配当他的朋友?

与其自己一个人哭,不如让大家都哭,这样反而能让他忍不住笑出来。

咦嘻嘻嘻嘻嘻嘻嘻~

……

太有意思了。

回归现实的贝鲁梅伯继续听着嘲讽,深吸一口气,这久违的感觉,真是令人心旷神怡,就好像无望的灰白人生中突然出现了一抹诡异而好玩的色彩,简直令人激动得都发抖了。

“小乞丐,别害怕,快过来。”

“该不会吓尿裤子了吧。”

“那肯定臭死了,还不快滚?”

“怎么没动静?是个傻子吧?”

“这头发怎么了,是被狗啃了吧,好好笑~”

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各种取笑声纷至沓来,贝鲁梅伯更开心了,这就是扮猪吃老虎吧,尽情羞辱我吧,你们羞辱得越狠,待会抽起你们的脸来,就越爽快。

这种小说主角式的套路以后要多来几次,成天碾压式的欺负人越来越没意思,得找点新鲜感,咦嘻嘻嘻嘻~

老板娘有些看不过去了,拿了几块面包,就想要送过去,孰料女儿丽加拉住了她的裙子,小指头惊恐的颤抖:“妈妈,他…他好像是……”

三角眼竖起。

差不多了,开始吧,曾经没闹成,这一次尽情放肆的大闹吧。

“你们这群贱民听好了,老子是……”

他高高的扬起下巴,狂傲的张开双臂,各位,现在是…打脸show time!

突然,

“哦呀,贝鲁梅伯先生?”

“嘎?”

屁股下巴左转,眼睛一亮,看见了坂本正和克比一起吃饭,他瞬间变脸,讨好的小跑过来。

居酒屋一瞬间寂静了,之后是恐惧的窃窃私语。

“贝鲁梅伯?”

“哪个贝鲁梅伯?”

“还有哪个贝鲁梅伯,老爸是…的那个!”

“他怎么搞得这副鬼样子?但这语气…这声音…不会错的。”

“完了,真是贝鲁梅伯哎,我刚才还骂了他,死定了。”

眨眼功夫,客人结账的结账,溜的溜,一瞬间走了个精光,坂本一桌成功包场。

哼,今天算你们运气好,下次再找你们算账!

“请坐吧。”

贝鲁梅伯连忙坐下,克比有些厌恶的别过头去,他也不在乎这种小跟班,此刻他眼中只有坂本,神情难掩激动。

“你…你居然能认得出我?”

现在他这副鬼模样,估计连他老爸都认不出他,没想到却被坂本认出来了,这说明了什么?充分的说明了他不但被坂本看在了眼里,更记在了心中,他的存在被坂本认可了。

当然,他也认可坂本,毕竟经历过重重‘考验’嘛。

“在下初时不敢确定,直到看到你那充满特色的下巴。”

这是夸奖吧?一定是!坂本不但认可他,还夸奖了他,这简直是沙漠中的一汪甘泉,滋润了他那被家暴而封闭的心扉。

咕噜咕噜~肚皮再一次发出响亮的抗议。

“贝鲁梅伯先生,还没有吃饭?”

“不想回家吃饭。”他看着桌子上清淡的菜色直流口水,心说坂本在,不好吃霸王餐,等坂本走了,一定要双倍弥补自己。

“一起吃吧,在下请客。”

“这…这可以吗?”在克比无声的抗议中,他激动不已的开动了,“嗯…好吃,头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以后一定还要常来。”

“妈妈…妈妈,你怎么了?”

本来就为眼前冷清的饭馆而困扰不已的老板娘,此时更是吓得一趔趄,差点中风瘫倒。

贝鲁梅伯大快朵颐,他这才想起自己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很快就扫清了桌上的食物,正自有些不好意思时,坂本直接再叫了双份,登时更加感动。

老板娘趁着上菜的时候,拼命的给坂本打眼色,乞求善解人意的坂本能明白,然后拯救这家店于水火,让贝鲁梅伯打消念头,别再来了。

任贝鲁梅伯一个人继续大快朵颐,克比悄悄的翻个白眼,见坂本放下筷子擦了擦嘴,他也赶紧放下筷子,“坂本先生,我们就先回去睡觉吧,明天还有更加繁重的训练任务呢。”

“嗯,确实要好好休息。”

眼见坂本悠然擦完嘴起身,老板娘直接着急上火了,说好的善解人意呢?你到底明不明白,把她们娘俩单独留下和贝鲁梅伯在一起,是件多么令人恐惧的事情。

“妈妈……”丽加也好像明白了,情不自禁的抓住了妈妈的衣袖,显得无助。

坂本环视四周的狼藉:“呀咧呀咧,在下欠账多日,今天又擅自多请了一人,老板娘诸多关照铭记于心,请务必也让在下帮一点小忙。”

如果是平时嘛,她肯定会客气的拒绝,毕竟允许坂本欠账,她不但不急,反而每次看到坂本来吃饭,她还挺开心的,根本不需要坂本额外的补偿。但今天嘛,老板娘当然兴高采烈的同意了。

“我也来帮忙。”

“哼,跟屁虫!”贝鲁梅伯鄙视了克比一番,继续吃饭。

俄而,克比收到隔壁桌,他看着克比那跟在坂本身后兴高采烈的模样,眼神莫名闪动,忽然开口:“喂,小矮子!”

“叫我干什么,屁股下巴?”

“你居然敢骂我?”

“是你先的。”

“我…”他好玄才压住口头禅,不敢置信的问,“你居然不怕我?”

克比赶紧瞄了坂本一眼,立刻昂起脑袋:“当然不怕,你有什么好怕的!”

“你这个小矮子…”他愤愤的骂着,但发现自己居然没想象中的那么生气,算了,不与他一般见识,“你们训练很累吗?难道连坂本也受不了?”

“不许你侮辱坂本先生!你知道什么,坂本先生受到了特殊针对,他所承受的训练压力,就是一百个你,也无法完成。”

啪!他拍案而起:“居然搞特殊针对,实在太过分,这件事我管定了!”

“贝鲁梅伯先生,吃饭时,不要大声喧哗。”

“是是是…坂本,你放心,我老爸…”贝鲁梅伯卡顿了一下,“总之,这件事我可以轻松解决,保准不会再有人针对你!”

“哦呀,请务必不要这样,教官只是乐于对在下施教,在下受益良多。”

“可是……”贝鲁梅伯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克比翻着白眼打断了,“你就不要再卖弄你的权力了,太可笑了。坂本先生他啊,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即使是再绝望的境地,都会坦然面对,才不需要你所谓的帮忙呢,更不像你一样,遇到事情只会喊我老爸!”

我招你惹你了,能不能不要这么针对我?否则我叫我老爸…呃……

一想起现在哪怕叫来老爸,他肯定首先死得很惨,不由得悲从中来,贝鲁梅伯哭丧着脸望向坂本,若不是克比这个烦人的电灯泡,他早就倾诉心事求安慰了。

等等,好像…老爸的残酷家暴=绝望境地,坂本是叫他坦然面对吗?

太感动了,哪怕他还没倾诉,坂本就已经听到了他的心声,借着克比的口来安慰他,比起可怕的老爸来要好太多了呜呜~

这…大概就是朋友吧?

“坂本,下次换我请你吃饭,也在这里!”

“在下欣然接受,下次来这里之前,务必记得叫我。”

一直忧心忡忡的老板娘至此终于松了口气,哪怕贝鲁梅伯再来,有坂本随行的话,应该页没有问题吧。

收拾完。

“呀咧呀咧,在下要回去了,好好睡一觉的话,身上的伤痛就会恢复。”

呜啊啊啊~

一直在店里磨蹭的贝鲁梅伯终于绷不住澎湃的情绪了,捂着脸泪奔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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