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琉被赵慕凡三言两语打发回宿房去。赵慕凡告诉她,自荐信还有几段也就完成了,届时下山,能得一官半职,一辈子也就能护她衣食无忧了。
江琉就因为这一句话,收拾宿房时总是发呆,然后微笑开来,手上的工作慢了不少。她本以为,以自己的家境,心智总要比同龄人成熟一些,没想到现在还是被心上男子的一两句话扰乱了手脚。
就这么浑浑噩噩过了几天,江琉去浣衣时,听说山下来了一队人马,看着训练有素,规矩森严,径直去了山主所在,不知有何事相商。
江琉懒得管其他人的闲事。她将不多的衣裙收入木桶,提着想趁着日头赶回宿房晾晒出去,没想到刚走出几十步,到了同窗宿房附近,便看见立苏素靠在一棵树下,满脸是小女人的幸福欢笑。
江琉低头思索了一下,试探性地转过转角,只觉得心都揪成一团——
立苏素面前的竟然是赵慕凡!果然是赵慕凡!
她看着两人在树下说话,举止可称亲密。赵慕凡低着头,浅笑着低声细语,一如和她在一起时的样子。
一瞬间所有的声音都离江琉远去了,她就那么呆呆的站在烈阳底下,看着两人的亲密举止,才发现自己编造出的所有“合理”解释,都是自我安慰时的一场笑话。
直到烈阳灼的江琉耳鸣轰响,头脑晕眩,她才往前走了一步。她死死攥住自己手中的木桶,这个时候,它仿佛就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旦放手,则万劫不复。
是立苏素先发现了她。
江琉看着她脸上浮起嘲讽的笑,当赵慕凡的视线移到立苏素脸上时,那笑又改变成人畜无害的青涩。她开口:“江师姐,怎么站在这么大的日头底下?快过来,与我们一同乘凉。”
赵慕凡的微笑僵在脸上。他朝江琉看来时,满脸都是愧疚与窘迫。但江琉仍然期待着他下一步的动作,期待着他会朝自己走来,与自己解释,与自己重新许诺:“琉儿,我心系与你,再无旁人。”
但他没有。赵慕凡只是张了张嘴,再无其他动作。
倒是江琉,如同梦魇一般,随着立苏素的招呼,走到了两人身旁。
如今江琉面色微微苍白,虽没有立苏素想象中的激烈反应,到底不见了往日的随性神采。立苏素对江琉的反应很是满意,心情也随之愉快起来。她装出一副与江琉关系很好的样子来,上前摇了摇江琉的胳膊:“江琉师姐,这是慕凡哥哥,文苑的师兄,你该不陌生吧?”
立苏素虽称呼江琉为师姐,到底是十二岁时一同上山来的,也只比江琉小了两三个月,个子又比江琉还高,如今站在江琉身边摇着她的胳膊“撒娇”,颇令江琉哭笑不得,以致差点忘了旁边还有男子战战兢兢杵在那里。
被立苏素的惺惺作态一打岔,江琉反倒觉得自己的心里好受了些。她呼出几口气,抿唇笑道:“不,我们不认识。”
既然立苏素“以为”他们不认识,那么他们,也就“从未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