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三日,因为丰城钱庄存利降至二点九,这些日子把钱存到里面的顾客纷纷拿着存契上门来,声称丰城言而无信,要将所有钱提出去。但是近几日上门贷款的人突然暴增,钱早已经被借了出去,只等着吃回利息,哪里有钱来还给这些顾客。
愤怒的顾客与伙计发生了口角,将店内乱砸一通,最后是官府来人才暂时平息了这件事情,要求丰城钱庄三日内必须还款,不然必须封店。罗老虎不懂周旋,芒刺在背,犹豫再三,最终选择写信告知云巡,请求援助。
半夜还未下笔,门外嘈杂起来。原来是一伙人执火把将丰城钱庄团团围住,声称不还款则杀无赦。罗老虎不愿在云泽与人起纷争,派人走小门儿报官,自己外出与之对峙。
带头之人是个市井流氓,嘴里叼着一棵狗尾巴草,半个身子歪在马上:“罗总管,我今天来也不跟你扯别的,趁早把我们爷的钱还回来,还能饶你一条小命。”
罗老虎做小伏低:“看您说的,这个钱,我们是一定会还的,但总得给我们点时间呀。”
流氓很不愿意讲道理,手一挥:“小的们,给我把这个钱庄砸喽!”
罗老虎大惊失色。若钱庄被砸,云泽人发现了什么,自己在云巡面前是怎么都逃不过一顿罚的,急忙上前阻挡。他本想这种流氓只有一身蛮力,花拳绣腿,肯定不堪一击,谁知对方稳稳接下他的一掌,吐掉狗尾巴草,脸上嬉笑道:“总管好功夫。”
街上有官兵的声音传来:“刑部办案,闲人退避!”
罗老虎如遇救兵:“快,就在这儿,就在这儿有人闹事啦!”
官兵赶来,将闹事之人围在里面,罗老虎为表怯意,立刻上前缩在带头之人身边:“大人,官府明明给了三天时间,您看,这这,简直是不把官府放在眼里嘛!”
刑部来的大人并不说话,只是手上做了一个动作,罗老虎还没反应过来,随即有两三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对面的流氓已经下马,脸上一片正色,向那人行了个标准的军礼:“瑾王爷。”
罗老虎立刻明白上当,不再是藏拙的时候,当下使出全身的武艺暴起,想要挟持江瑾。对方却不慌不忙,抬手一柄短刀正刺入他丹田上一寸,泄了他的力气。罗老虎躺在地上见偷袭不成,知道大势已去,打了呼哨,要丰城钱庄倾巢出动,能拉下一条命则拉下一条。
身穿夜行衣和伙计服的人纷纷拿着武器涌入包围圈,见罗老虎被几十把刀指着,负伤躺在地上喘气,有人大喊了一声:“总管!”
不知为何,声音隐隐有些喜意。
罗老虎用尽全身力气大喊:“给我杀!”
伙计们也齐喝一声“杀”,却只有十来人往敌阵一冲,以卵击石,很快就被捉拿。其余几十个扔下兵器互相看看,又看看罗老虎的惨状,突然就嘈杂了起来,有人大哭,有人大笑。
正是低等刺客们。
罗老虎目眦欲裂,却听街上有马蹄声不紧不慢,敌阵分开,让进来三人,正是当朝四皇子江瑜,骠骑将军府公子李擎松,还有一位眉目平淡的清秀佳人,腰间挂着叶形琉璃佩,不是江琉还能有谁。
江琉低头看看罗老虎,掩唇一笑:“总管好风雅,知道天热,来外边纳凉?”
罗老虎肚子上的伤口一疼:“……”
江瑜对他道:“罗总管,咱们一条街上的商邻,我开醉仙楼的时候你还来贺过我,眼看你钱庄要倒,不如教教我生意经——这活人性命,多少钱一条?”
罗老虎咬牙不认:“你们没证据。”
江瑾适时将几张纸往刑部侍郎副官怀里一丢,副官逐字逐句念下去:“本人立苏素被丰城钱庄蛊惑买凶杀人……”下一张是:“本人申屠彦,任丰城钱庄掌柜整十年,现招供丰城实为买凶行刺之地下组织……”念完了,还冲那边几十人喊了一句:“你们愿意指认这位罗总管吗?”
“愿意,我愿意!”
“这个黑心组织就是搞这个没错的!”
“他逼我去杀人,不杀人还威胁我!”
……
罗老虎还没从申屠彦没死的消息中醒过神来,听了这些低等刺客的指认气得那是七窍生烟,眼珠一转看见江琉:“琉璃公主,你让他们放我走,不然我就把你干的事都说给这些人听!”
江琉的表情明显紧张起来:“我做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