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乱跟着端木清云一起入宫,他有些担忧,生怕端木清云,一个不小心说出自己的事来,不知细柳听了会如何应对,只是他不敢去想,也不敢去赌,生怕一个闪失,失去了一切。
昨夜一场初雪,将一片落雪洒落整个大地,天地间一片银白。灰色的天空中,一轮惨淡的日头,懒洋洋的挂在那里。
一道红径衬着两旁皑皑的白雪,蜿蜒的通向幽境。
几树报春的红梅,立在一边,花枝喧嚣,小小的花蕾被白雪包裹着,雪水轻轻的沾着花香,一滴滴的落下。花香四溢,染得连地上的红土也散发着梅香的气息。
细柳披着一件大红色金绣凤戏游龙的裘皮披风,帽沿出,银白色的狐狸毛扯住了她纤细优美的颈部。
她正与闲草慢慢的折着花树上未被污染的雪梅,一朵朵,一片片的小心放入彩漆木盒中,一双白皙的手,十指尖端冻得通红,和那染着玫红的指甲相映成趣。
树枝上挂了一只累丝黄金的鸟笼,里面一只翠黄的画眉儿,正跳着欢。细柳不时的逗弄着那只小鸟儿,与它说着话。
韩乱站在一边,停下了脚步,愣愣得看着她。
红唇含着淡淡的笑意,嘴边那一朵金钿笑靥令人倍感唏嘘。他还能在拥有她吗?还能在这般看着她吗?她的笑容还会为他绽放吗?
他胆怯了,迟疑着。如果说了,细柳能原谅自己吗?即便那不是他的错,只是一场阴谋,可是刚烈如细柳般的女子,如何能接受?
想起那日梨花树下的约定,白幔金塌之上的誓言,韩乱紧握了双拳,闭上了眼,如果坦白将失去细柳的念头,一直盘旋在他的脑海,他不能,他还没有能力承担失去她的痛苦。
“走啊?怎么不走?难不成心里有愧,不敢去见细柳姐姐?”端木清云催促着,眼前的这个高大男子,令她恨意满怀,虽然答应了由他去说,可是她不知他会说吗?不知细柳得知实情后,会如何反应。
细柳听见了人声,转过脸来,见是韩乱与端木清云,一时满心欢喜着,几日不见他与她,思念犹如一把利刃,时时刻刻的在她心中搅动着。
如花的容颜对上他的目光,展露绝美的笑靥。眉眼含春,嘴角带俏,面含情。
“乱,清云,你们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啊,细柳姐姐……”端木清云越过韩乱很想奔过去,却被韩乱拽住。
韩乱压低了声音,小心叮嘱着:“不要忘记,你答应过我的。”
端木清云瞪了他一眼,使劲挥开他的手,径直走了过去。
“你们说什么呢?说得这般诡秘?莫不是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细柳打趣着,放下手中的花朵,让闲草先回屋里准备茶水。
“我……”端木清云很想说,却不知该如何述说,气闷了半天,怒视着韩乱。
韩乱尴尬的看了一眼端木清云,清了清嗓子:“没什么,清云妹妹又跟我闹别扭。”
细柳噗哧一下,走了过来,伸出一双冰冷的手,捏着端木清云的小脸:“乱,你看清云妹妹生气的时候,像不像个肉包子?”
韩乱点着头,干笑了两声:“细柳,你身体不好,进屋说话吧。”
“身体不好,身体不好,哼!细柳姐姐的身体不好,就活该被人欺负。”端木清云冷哼着。
细柳被这没头没脑的一句弄的发愣,见端木清云嘟着小嘴,一脸的生气,只当端木清云真的又与韩乱闹了别扭,叹着气:“好妹妹,别跟乱闹别扭了!好吗?姐姐等会送个好东西你!”
端木清云本就是小孩脾气,见有礼物,不由得瞪大了眼:“真的吗?”
“恩!”细柳执起端木清云的小手:“进屋里去吧,外面还真的挺冷的。”
“嗯……”端木清云见那只画眉儿还挂在树上,一溜烟的跑了去,抱起鸟笼子跑进屋里:“姐姐真偏心,姐姐怕冷,小鸟儿也怕冷呢!”
屋内沉香绕绕,火炭在暖炉里烧的哔哔作响。浓郁的香气带着暖暖的空气,扑面而来。
端木清云在桌边逗弄着小鸟儿,让小鸟在笼子里扑腾着翅膀,上跳下窜着。清朗的鸟叫与银铃般的笑声交织在一起。
细柳看着端木清云的笑脸,不由感叹着:“清云真幸福,年少真的好幸福。”
韩乱微笑着,伸出向抱住她,却犹豫着,这双手,几日前抱了不该抱的人,他迟疑了下,看着细柳正拿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连忙一把将她揽在怀里。
“乱?你今天好奇怪啊?”细柳伸出小手,婆娑着他削尖的下巴,感受他新长出的胡须茬,刺着手心痒痒的。
“没……没什么。”低头掩埋了自己心虚的眼神,他将头埋在她的香颈之间。细细感受着她馥郁的体香,与温暖的体温。
“乱,你到底在隐瞒什么?”见他神色,举动与以往迥异,她蹙起了柳眉,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