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绯鸾抵死不从,风九箫也没有办法继续查看。只得从怀里掏了颗丹丸,眼疾手快的塞进了她嘴里,单手捏着下巴一抬,那药就快速滑下了喉咙。
绯鸾停止了挣扎,立即扭头瞪着风九箫:
“混蛋,你又给我吃了什么?”
已经有些习惯了绯鸾的喜怒无常,风九箫淡淡道:“师傅以前给的药丸。”师傅说这药丸是他采集了很多先天期神药经业火淬炼而成,大部分伤病和毒素都能药到病除。现在师傅陨落了,他手上药丸也已经不多,一般情况下都舍不得使用。
“还没有切脉,你就乱给人吃药,这是草菅人命,你知不知道?”绯鸾怒吼道。不知是不是心里错觉,她感觉下面更汹涌了。
“这是师傅给的神药!再说了,我根本不会诊脉。”
“你上次还给我摸脉来着,就是我掉下来那次!”当时绯鸾虽然昏迷着,却依然是有一丝意识的,只是睁不开眼睛。
“呵,我那只是探查下你是不是装晕而已。”以前与师傅行走世间,总有些女修和妖精趁师傅不在时,在他面前装晕,烦不胜烦。后来,师傅就教了他一招怎么从脉象平稳判断出真晕还是假晕。
“所以,你那次以为我是有所图而装晕?!”下面血流加剧,绯鸾内心恐惧,再加之气急攻心,眼白一番,就晕了过去。
风九箫忙不迭抱了人就往山下飞去,他得去找母亲看看。为什么师傅赐的神药一点没起到作用,人反而还晕过去了。
“春儿,快告诉我母亲在哪里?”
正在门口绣荷包的春儿眼见着大哥急匆匆而来。真是奇怪,一向沉稳的大哥何时变得如此冒失了?“大哥,母亲在给冬儿妹妹例行施法调养,眼见着冬……”话还没说完,人已经不见了。
“母亲,母亲,您快看看,绯儿她流了好多血。”风九箫一看见女娲,立即焦急的喊着。
这里,是一处寒冷的冰窟,四周都是晶莹一片,唯有中央巨大的冰床上,紧闭着双眼躺着一个小小的女孩儿。女娲正跪坐在床侧,左手轻抚着小人儿几乎未见起伏的心口处,莹白色的光芒在手掌间缓缓流淌;右手则爱怜的抚摸描绘着小人儿脸上的五官。眼神,充满了慈爱、痛楚、悲戚、满足等等各种复杂的情绪。
这是她和伏羲最小的女儿,却因她在进阶时遭遇雷劫,导致其胎中受损,自出生就再也没有睁开过眼睛,一直靠着她定期输入的灵力维持着微弱的生息。孩子们都知道,每个月她进冬儿的冰窟这一天,都不能进来打扰。可是今天,九箫却不管不顾地闯了进来……
女娲抬眸,轻飘飘瞥了眼风九箫怀里昏过去的绯鸾,再看看那垂下来已被鲜血浸透的裙摆,已立即明白发生了何事。她这个谪仙般的傻儿子啊,竟然给人家喂了活血化瘀的神药。女子第一次来月信本就异常凶猛,再加上药的威力,这下硬生生把人家不知情的小丫头给吓晕过去了罢。
女娲仍旧一言不发,继续给冬儿施法。这边风九箫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脱了自己的青色外袍铺在冬儿所在的冰床另一侧,轻轻把人放了上去。想了下,怕绯鸾冷,又学着女娲的样子,左掌放在她胸口源源不断地输送起真气来。只是手下那软绵的触感,让他忍不住想起在山顶湖泊中看到的香艳一幕,脸上火辣辣红成了一片,如触电般缩了缩手臂复又伸直,悄悄将手掌往上抬开了一点距离。
良久,那边女娲终于收了手,起身,缓缓叹口气道:“抱上她出来吧!一会儿让春儿夏儿两个帮她洗个热水澡,喝碗姜汤……这几天让她尽量在床上休息,没事儿不要乱动。”
“母亲,您要不要再施法看看,或者吃点什么药。她一直在流血,流了好多……”听女娲说的那么简单,风九箫有些着急。
女娲似笑非笑地盯了儿子一眼,说道:“你不是给他吃过药了吗?管用吗?”
风九箫瞬间无语,只得抱了人默默跟着女娲往外走去。女娲见她这个一向喜怒喜形于色的儿子难得出现如此憋屈的神色,只得悠悠解释道:
“傻儿子,绯儿没有生病。她这是从小孩儿蜕变为女子必经的过程,说明从今以后,绯儿就长大了,可以婚配了……”
听到“婚配”两个字,风九箫瞬间闹了个大红脸,心里竟隐隐变得复杂起来。
绯鸾醒过来的时候,已是在自己洞府的床上,身上十分清爽,还被换上了一身柔软的新棉衣。旁边守着的春儿见她睁开眼睛,立即帮忙扶着她坐了起来,伸手端了旁边案几上的姜汤道:“快喝吧,这次还是热的。之前的几碗都冷了,这碗还是大哥亲自熬来的呢!”
绯鸾却暗暗翻了个白眼,心想谁让他做了亏心事,熬点药也是应该的。却是不太敢放心喝这汤药,转头问春儿道:“女娲师傅可有说我这是什么病?”
“放心喝吧,这就是姜汤。你呀,只是月信来了,居然被吓晕过去,也是够可以的。”春儿说着,单手捂了捂嘴,想起绯鸾还不知月信为何物,又解释道:
“女子长大成人后,每个月都会有几天,从那里排出体内的淤血,称为月信。这是正常的,不是什么病症,这么说你可是明白?”
绯鸾终于明白过来,激动地确认着:“你是说这是正常的,我并不是得了什么绝症,也不会再死了?”她太开心了,心里简直如释重负。立即端了春儿手里的姜汤,咕噜噜喝了个精光。
正端着绯鸾的衣服掀帘进来的夏儿听到她傻兮兮的问题,忍不住打趣道:
“是了啦!你呀,和大哥真是傻成了一堆儿!连这个都不知道。一个被直接吓晕了,一个吓得慌慌张张不管不顾,搞得现在全部落的人都知道:呀,绯鸾姑娘长大成人了,可以择人婚配了……”
旁边一向矜持的春儿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什么是可以择人婚配?绯鸾瞬间一脸窘黑。
“好了啦,喝了药继续躺下休息,这几天不要起来乱跑。你的衣服已经打理干净了,先放在这里。还有这个月事带注意定时更换,需要热水时就对外面吼一声,有个冰块男这两天一直在外面当门神,撵了仆人自己随时待命呢。不用起来岂不可惜?”夏儿冷冰冰的交代着关心的话语,也不知她是如何能称呼别人是“冰块男”的。
“那你好好休息,有什么问题就遣人来找我们!”春儿也站起了身笑着道,随后端着碗盘和夏儿一起走了出去。
绯鸾只好又乖乖躺回了床上。许是之前昏睡太久,此刻竟了无睡意了。睁着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瞪着天花板胡思乱想,越发显得时日难过,感觉屁股都躺疼了。
绯鸾无法,只得重新闭上眼睛,意识放空,再放空……不期然间,脑海里竟次第出现了修仙入门心法的口诀。一个一个的文字,仿佛漂浮在头顶上不断挣扎跳跃,随着中央那个长得像自己的小人儿挥拳踢腿、翻身腾挪的动作,便如磁石吸铁般将那些字块一个个吸进了身体里。速度越来越快,然后就感觉周围的气流围绕着小人儿影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四面八方带着各色光芒的灵气团奔涌而来,不断的没入她身体。气流漩涡渐渐停止旋转,最终形成了一片由纯粹、浓郁的灵气组成的混沌区域。
绯鸾想,这大概就是修仙之人所说的识海了吧,看来她终于成功的引起入体了。激动得想哭!听说风九箫那妖孽幼时不到半个时辰就能引气入体了,连秋儿那个小家伙都只花了十多天,风氏兄妹就没一个超过半月的。而她竟整整奋斗了一个多月,连以脾气好著称的明阳师兄都快对她彻底失望了。
绯鸾心里充斥着得偿所愿的感动,从今以后,她也算得上一个真正的修仙之人了!既然出发了,终点就迟早能到达!
恍惚间,似有道声音在唱喏:
“亭亭凤凰台,我今朝天歌。鸾舞多寂寞,凤声亦悠悠。山峻路绝踪,石林气高浮。安得万丈梯,永无天地合。皇兮无所栖,交颈共翱翔。我能剖心出,饮啄慰孤愁。心以当磐实,炯然无所求。血以当醴泉,岂徒比清流。坐看彩翮长,举意八极周。自天衔瑞图,飞下万重楼。图以奉至尊,凤以垂鸿猷。以我拳拳心,一洗苍生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