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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偶然之爱(1)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讶异,

更无须欢喜──

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记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徐志摩《偶然》

四月末,春天的喧闹已经覆盖了整个梅城,空气中弥漫着甜腻腻的花香,不知是丁香,还是泡桐,细如牛毛的雨在空中零零落落的斜织着,在幽暗的路灯照射下犹如点点萤火。

酒吧里四个好朋友又聚在了一起谈天说地。

“简溶,你家老曾这状态快三年了吧,医生怎么说?有没有恢复意识和苏醒的可能?”秦斯喻问道。

简溶摇了摇头,眉头紧锁,叹了口气说:“就目前的医学条件和技术来讲,他可能至死都不会苏醒过来,最好的状态也就是维持现状,不出现并发症。”

“可是你还不到三十岁,人生还没过半,你这样……和守活寡有什么区别?要我说你不能太委屈自己了,人生得意需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秦斯喻轻摇着手中的酒,向简溶说道。

“就是就是,该喝酒喝酒,该吃肉吃肉。你看你看,我们都是酒,就你千年不变的柠檬水,让小蔡过来给你换了。”严澍在一旁附合着。

“别!我还是喝水吧,一会儿回家我还得伺候我家老曾呢,醉了咋整?”简溶双手护着自己的那杯柠檬水,生怕她们给自己换成酒。

“简溶你也是一个女人,而且还这么年轻美丽,你肯定也有自己的情感和生理需求吧。如今的年代没有人还要求一个女人做贞洁烈妇,你呀可以试试找一个情人,不仅可以排遣一下心理上的压力和寂寞,同时也不会耽误你照顾曾毅。”

“嗯嗯!小溶溶这个建议你可以考虑考虑,找个情人既不违反法律,又不伤害他人,何乐而不为呢?”严澍挑起简溶的下巴,笑道。

听闻此话,坐在秦斯喻旁边的欧阳云翀眼睛扫向对面的简溶,猜测着她会说些什么。

简溶一把打掉严澍的手:“找你个大头鬼!你以为大街上卖鸡蛋的?到处都是合适的情人?不瞒你们说,我是人,自然有人的七情六欲,有时也难免会疲倦,会感到上帝不公,感到寂寞无聊。可人与人不同,我清楚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不吃饭我会死,所以为了活下去,再难吃的饭我也会吃;没有男人的情爱除了略有些遗憾,我不至于活不下去,所以我没必要饥不择食的一定要找个情人。就比如面前的这杯酒,别人饮了下去,是一解百忧、身心通畅;而我如果饮了尽欢,则是头昏脑胀,空留惆怅。如此,你们说这酒我是喝还是不喝?”简溶指着严澍的酒杯,笑着说道。

“唉呀,说着说着就沉重了。就你俩,一见面尽谈一些高深莫测的话题,能不能换个轻松快乐点的,要不我上点荤段子?给你们轻松一下?”

“去你的荤段子,低俗!我和斯喻这是在交流思想——思想的碰撞,智慧的交锋,懂不?”简溶拍了严澍的肩一下,朝秦斯喻伸出了手,秦斯喻意会,伸出手与她握在一起。

简溶浅笑着,她嘴角的梨涡旋转着,旋转着就进了对面男人的酒杯,男人不动声色的一杯饮尽,酒不醉人人自醉。

“什么交锋、碰撞,我呀,这会儿只喜欢酒杯的碰撞。斯喻、云翀,咱们三个人酒杯碰撞一下!”

“对了,春天来了,小伙伴们有没有春心萌动?要不要一起踏个春?”秦斯喻提议到。

“我指定去不了的,你们几个可以约着去,替我把整个春天踏踏。”简溶紧接着说。

“我报名!”严澍举着手喊道。

“我也走不开,维宁单位的事多,他顾不上这边,酒吧还得靠我盯着。”

“那我和严澍一起去,云翀你坐过去,我和小严严商量下我们的踏春游玩计划。”

欧阳云翀如同背着大人偷吃糖果的孩子,心中一阵暗喜,却还得尽量不让它表现出来。简溶看到欧阳云翀坐了过来,感觉多少有些别扭,只好一言不发的啄着吸管。欧阳云翀看出了她的不自在,为了缓和气氛,便说:“简溶,我知道这里离你家不远,以后如果家里有什么困难,或不方便的只管打电话给我。”

“谢谢。”

“不用客气,都是老朋友了。”

简溶抬起头用清亮的眼睛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态度上仍是不亲不疏。

对面二人聊的热火朝天、唾沫横飞,这边二人却是冷热适中、克制有加。

熟悉的地方没风景,最终秦斯喻与严澍商定,错开五一出行高峰,申请年假去四川的四姑娘山来一次途步旅行,顺便再在成都附近吃吃逛逛。正好一个知名的户外网站上,前往四姑娘山的徒步旅行团正在招集队员,两个人看到时间合适便一起报名参加了。

原定5月6日出发,5日晚上,严澍给秦斯喻打过来电话,说报社临时决定让她8日去上海出差,时间冲突无法相约去四姑娘山了。秦斯喻看到严澍去不成,自己一个人也没太大意思,就想把机票也退了,欧阳云翀却劝她说好不容易申请到年假就去外面走走吧,借着大好春色放松放松。秦斯喻想想也有道理,于是便遵照原计划出发。

6日下午5时左右,秦斯喻到达成都机场。接机的是这次徒步的领队大鱼。大鱼是成都本地人,四十岁左右,身材高大匀称,有着成熟男人特有的稳重,棱角分明的脸上有一双略带沧桑感的眼睛。这次参加徒步的成员共有6人,怪兽与大怪兽和陌上花开是一对来自上海的情侣,两人年龄大约在二十七八岁左右,是团队中最年轻的。另外两人来自北京,均是男性,年龄在三十五岁上下,年龄看着稍长些的是影子,另一个是龙在天涯。

大鱼把秦斯喻一行的行李送到宾馆稍歇片刻,便领着他们到成都的锦里古街,准备吃些晚餐再感受一下古街的风貌。秦斯喻和同伴们走在蜿蜒曲长的青石板路上,川茶、川菜、川酒、川戏和蜀锦等古蜀文化如清风扑面而来,看着沿街的青瓦错落,不免产生了一种恍若穿越的错觉。大鱼尽心尽力地招待着大家,并把当地的风土人情及风味小吃一一介绍给他们,看到秦斯喻没有同行伙伴,便多加了一份对她的关照。

7日一早,他们便乘坐大巴前往四姑娘山景区所在的日隆镇。经过两天时间的相处,大家很快熟悉起来。到达目的地时已是中午12点左右,由于景区下午3点半就禁止入场了,大鱼便安排大家晚上就夜宿在镇子上,正好也可以借此机会休整休整,以便保存体力应对明天的长途跋涉。为了打发时间,怪兽、影子等四个人聚在一起打牌,秦斯喻和大鱼则在旁边观战,观看了不大一会儿,秦斯喻就觉得有些无聊,便开始一个接着一个的打着哈欠。大鱼看出秦斯喻的倦怠,就凑到她跟前,低声说:“弱水(秦斯喻的网名‘弱水三千’),我带你去镇上逛一逛吧,感受一下这里不同的民俗风情。”

镇子的主要居民都是藏民,所以整个镇子的建筑风格都是端庄稳固、风格古朴粗犷的藏族风格。镇子上民风淳朴,但随着这几年旅游经济的发展,现在到处也是商铺林立。大鱼带领着秦斯喻一边走,一边给她介绍着镇子的一些情况。走着走着,秦斯喻看到一家商店,里面挂满了花花绿绿围巾和披肩,这些围巾很有藏族特色,便走进店里挑了几条围巾围在脖子上试戴。秦斯喻对着镜子试了一条又一条一时拿不定主意,一旁的商店老板用着不怎么标准的普通话夸赞道:“姑娘,你很漂亮!围巾你戴哪个都很漂亮!你要是喜欢便宜卖你。”秦斯喻听了哈哈大笑,转回身问站在门口的大鱼:“怎么样,用你成熟男人的眼光帮我参考下。”

“很美,哪一条都衬你。”大鱼拿出叼在口中的烟,嘴角微微上扬说道。他高大的身躯斜斜的依着门框上,落日的余晖为他镀洒上一层金色,可能缘于阳光的反射吧,略带沧桑的眼中终于出现了一抹亮色。

“来一条吧,姑娘,原价200,你要拿给你算150。”老板用着不标准的普通话继续热情的说。

“才150,真便宜,给我来一条。”秦斯喻突然想起申倩茹、简溶和严溶,于是便临时改变了主意:“老板,还是给我拿四条吧。”她准备拿出钱包付钱,却发现钱包忘带了,“老板,你这儿能刷微信或支付宝吗?”

“微信?……支付宝?”老板疑惑的问道。

“老板,你过来。”大鱼依然站在门口,身子离了门框,挺直身来,从冲锋衣的兜里拿出钱包点出600元递到老板手上。

“谢谢你大鱼,等我回去钱就还你。”秦斯喻笑靥如花。

“这里地方偏僻,信息不怎么发达,大多数人还不太习惯用微信和支付宝。”大鱼乜斜着深邃的眼睛笑着说。

回到宾馆秦斯喻就拿出600元要还给大鱼,大鱼推托,说钱不多当送给她的。秦斯喻为难,便要了大鱼的微信,通过微信转账给他。

8日一早,大鱼就把他们几个的身份证件收到一起,在户外活动管理中心做了登记备案,并根据管理要求聘请了一位三十多岁的男性做为他们这次徒步的高山向导。一切准备就绪,高山向导便带着他们向四姑娘山的海子沟出发了。向导建议如果感觉自己体力一般可以租用这里的驮装备专用马,大鱼、龙在天涯和影子三个经常参加户外徒步,所以他们没有选择使用,怪兽考虑到陌上花开的体力,租用了一匹。大鱼得知秦斯喻第一次参加徒步,便建议她也租用一匹,这样以便腾出精力更好的体验和欣赏美景。

一路上向导走在最前列,一边走一边给他们介绍景区的景点传说和故事。龙在天涯和影子紧跟向导,怪兽和陌上花开次之。秦斯喻落在最后,大鱼在其后面负责收尾,以防有人落下掉队。大鱼紧跟着让她,让她试着调整好呼吸,不要跟的太急,放缓脚步,以免引起高原反应。

他们一会儿喝水、吃东西休息,一会儿在景点拍照留念,走走停停。看到同伴们互相拍照,秦斯喻便不满足于自拍了,叫上大鱼也帮自己拍几张,慢慢的,大鱼就成了秦斯喻的御用摄影师。大约走了5个多小时路程,他们便到了一个叫做花海子的地方。这里依山傍水,环境优美,附近有保护站及牛棚子服务点,于是向导建议大鱼他们晚上就在这里露营。

大家卸下装备便开始休息,秦斯喻由于没有驮装备,体力没有消耗太多,趁着几人休息时便自己四处转悠闲逛。站在晶莹的海子边,看着高原黄鸭轻轻从水面上掠过,听着空山鸟语婉转的啼鸣,闻着四溢在空气中的花香,秦斯喻顿时觉得身心得到了极大的放松,忍不住闭上了眼,伸开了双臂,对着远山呼喊了起来。陌上花开看到她洒脱的样子不禁受到了感染,跟着跑到了海子边,和她一起对着远山喊叫。

看到大家休息的差不多了,向导建议趁着天色尚早先把帐篷搭好,因为沟里天黑的早,晚上搭多少有些困难。大家互相协助着把几个人的帐篷围成一圈搭好,在中间燃起篝火后,便开始用餐。

夕阳渐渐西沉,天色不知不觉的暗了下来。用完餐后,龙在天涯几个为了消遣聚在一个帐篷里又开始打牌取乐,秦斯喻待在帐篷里用手机看了电子书,不一会儿觉得眼睛发涩,准备睡觉。也可能是到了新的地方,她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于是便走出帐篷坐在了篝火边抬头看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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