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感觉?”一身酒气的小孙宇醉态可掬,右手夹着烟在半睁的眼皮前点指,“呵呵,真好!有钱真好!有钱,真他娘地好!”
孙宇瞥了眼小孙宇,见他醉得厉害,踉跄摇晃,站都站不稳,笑了笑,似乎在跟小孙宇说话,又似乎在自言自语,“高中时爱玩爱闹,好打仗,我一直以为自己一身匪气。可是参加工作第二年,厂长对我的评价却是一身书生气。参加工作四五年,第一次去洗浴中心,只是县城里普通规模的洗浴中心,却惊艳无比,惊叹居然还有如此旖旎所在。第一次去KTV,和公主谈理想聊人生,替公主挡酒,事后大哥笑呵呵的跟我说了一句古话,婊子无情戏子无义。笑谈中大哥说,我们才是一伙地。我才知道,即便出来放松,也是有其规则和玩法的。
人那,在一个圈子里待久了,就会以为世界就是他所认知的那样。就像温水煮青蛙,到死,都感觉不到温度的变化。
毕业之后,我在大连一家国企上班,十年的生产管理,混到了小中层,管理着不少人,也被一些小老板奉承着,自觉是个人物。可十年同学聚会时,顿时感觉到了巨大的差距,无论谈吐还是见识。
聚会之后,我就辞了职。我以为凭借自己的见识阅历和经验,很快就能在社会上闯出一片天地。可是信心满满的我很快被社会重重甩了一巴掌。
原来,在旁人眼里,我在工厂里形成的那一套做人做事的风格和方式方法无比的幼稚和可笑。”
顿了顿,续上支烟,瞥了眼小孙宇,另一个自己醉态已褪,神色凝重地看着自己,孙宇苦涩地笑了笑,“不用那么严肃,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又或者想留给你什么。从知道自己生命进入倒计时那一刻开始,我的脑子都是懵地,看着我很平静,实际上我很慌,没着没落的慌。我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该干什么,又能干什么。但是,我还必须要干点什么,至少,证明我还活着。不然,我会发疯地。”
“一天,就是一年。”孙宇苦笑,“等死的滋味,太特么难熬了。”
“一天,就是一年。”小孙宇低声重复了句,忽然抬起头,眼睛里仿佛要冒出光,一脸的兴奋,“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过一天,少一年,就像磁带倒带一样,然后,倒到一九九九年,就是现在,然后不倒了。”
孙宇一愣,疑惑地看过去。
小孙宇皱眉组织了下语言,“你看哈,无论是你的年龄身体等状态,还是消失的衣着,又或者按年份逐年消失的钞票,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是什么,它们都不属于现在,不属于一九九九年,是九九年以后的东西,所以,在逐渐消失。还是拿磁带举例子,一盘带10首歌,正常应该播放到第三首,你这边却已经播放到了第六首,于是倒带,倒到正常播放应该进行到的位置,再按照正常轨迹往下播放。”
本就是玄妙缥缈无依据的事,小孙宇说起来很是费力,模糊,但是孙宇听懂了。
紧皱着眉头,心情没有丝毫变好,沉吟片刻,“你说的只是一种猜想,若这个共同点是不应存在这个时代,或不应存在这个世界呢。又或者,根本没有什么规律,不需要什么共同点呢。”
小孙宇叹了口气,“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孙宇摇摇头,“活好当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