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法事后，众人持指节长的香棍依次而出，将香棍插在碗大的香炉中。
然后将写有疏文的牛皮纸袋就着殿外的大香炉点燃，退后跪拜，向天祈福，一时间，殿外平台上，烟雾缭绕，众人跪拜。
冷眼旁观的小孙宇看着孙宇一丝不苟的跪拜，神色间略有不屑。适才陪着孙宇在大殿中也磕了百十来个头，一如当年陪着大哥跪拜的孙宇，心中仍有着一丝桀骜和不逊。
大概，没有经过社会的毒打，便很难懂得谦卑和敬畏。
只不过，有的人敬畏的是神佛，有的人敬畏的，是现实。
四场法事做完，已经是下午三点多。午间提供了斋饭，没有油的酸菜汤，土豆泥，大馒头加大米饭，吃得贼香。
贫时求温饱，富贵忘初心。
最后一场法事结尾之时，有僧人持柳枝净水，行走跪拜一地的信徒间，掸水赐福。
又有僧人两两抬一箩筐，边走边抛洒箩筐中的瓜子花生，惹得人人扑地疯抢。不论是衣着光鲜之辈，还是斯文靓丽的女孩，又或花甲之年，皆如疯似魔。
“都疯了。”小孙宇啧啧连声，“图个啥啊？”
“图个啥？”孙宇轻声呢喃，看着一殿乱哄哄的信徒，目中竟流露出一丝不应有的悲悯，又或是同病相怜的哀伤，“大概是图个希望吧。”
侧目去看，小孙宇似懂非懂，再想问时，孙宇却摇摇头，不想说得更多。
包下的出租车一直等在寺外，搬下佛事蜡烛，在寺庙院内寻了个避风处，按照家人的生辰在星宿图上按图索骥，找到对应的摆法，在地上摆放蜡烛并点燃。
父亲、母亲、姐姐、赵丽，儿子，再加上两个孙宇，一共摆了七个烛阵。
每个图形，都是有讲究地，依据人生肖不同，生日不同而变化，颇有些像摩斯密码，据说有特别的意义，当星宿自天上行过，会看到人间的烛阵，进而赐福。
说来也怪，本是无风的天气，又是避风的角落，点任何蜡烛的时候，都是一帆风顺，可两个孙宇的烛阵同时点燃的时候，必然起风，灭掉几盏蜡烛，将烛阵吹破。
点了多次，皆是如此。
怔怔地看着烛阵，孙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出神许久。
不知是夜色降临，山间渐冷还是怎地，小孙宇激灵灵打了个寒颤，犹疑地看着孙宇。
一声惨笑，苦涩在脸上蔓延。孙宇摇摇头，用脚将其中一个自己的烛阵打乱。
小孙宇欲言又止。
“你说怪不怪。”看着其它烛阵正常燃起，孙宇苦笑道，“本是求个希望，却不想乱了心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