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安静了一顿午饭的时间。白陶很享受这种宰完整个鸭场的清静感。
虽然费用不便宜,但这农家小别墅确实收拾的干干净净,设备居然还很先进。白陶上上下下,进进出出,总感觉这个小别墅风格有点诡异,有点像传说中的婚房。
不做他想。白陶招来颜诞之来沙发坐。
“你也听到了,今晚我们就住这。”白陶指了指一楼厕所,“男女有别,你用楼下的厕所洗漱,房间你住楼上楼梯旁那间,可以不。”
颜诞之点点头,看了眼厕所还是开了口:“请问姑娘厕所为何?可是茅房?”
忍。
“起来。带你去参观一下。”
接下来的时间,白陶就带着颜诞之了解了整栋房子,详细到怎么说,比方门口的拖鞋是什么做的,能穿多久。又或者牙膏一次要挤多长,里面的颗粒物是什么材质。再比如镜子为什么这么清晰,用多久会模糊。
讲了一下午,白陶累瘫在沙发上。顺手指使颜诞之实际操作,找出一个杯子倒进可乐,再加几块速冻里冻好的冰块,然后端给自己。
“这可乐喝着有些胀。”
白陶紧闭着嘴,不做任何回应。这完全不止是个神经病,还是个处女座神经病。白陶打开电视,电视一开,白陶忍不住看一眼颜诞之。
果不其然!颜诞之又一副姑娘我有一事想问的表情。
“别问我,自己看。你很聪明我知道的。你会懂的。”白陶双手挡脸,赶忙阻止。
“姑娘过誉。”颜诞之了然,拿着折扇悠然地看起电视。
过誉你个大头鬼。白陶咕噜咕噜喝了好几口,毫无形象地躺倒开始玩手机。本来嘛,神经病再帅也是个神经病,要形象干什么。
颜诞之看白陶认真地玩着手上的东西,这姑娘,倒是有些“柔软无骨”。初见也是如此,现下也是如此。视线回转,想着白陶这样子,颇有点像小妹养的白猫,懒懒的,成日就知道晒太阳,又很信任你,会瘫开露出肚皮任你挠。
颜诞之忽然觉得有些手痒。他从来不是克制自己的人。这么想着,另一只空着的手便摸上了白陶的头顶。果然如自己所想,软软的很是好摸。
白陶一惊,咻咻咻地爬起来。她攥着手机,惊恐地看着颜诞之。
“你,你是变态吗!”
颜诞之收回手,嘴微张,还来不及说话。
“算了算了,不要问我什么是变态,就当做被狗摸了吧。”白陶飞速说完,小心地往边上挪了挪,“你就坐那不要动,看你的电视不要碰我。”
“颜某并无恶意,冒犯了。”
看白陶又玩起了手上的东西不再搭理自己,颜诞之重新看起电视,心思一动,摸过白陶的手微缩放到鼻尖,还香香的。颜诞之眼里带笑,猫还带着爪,虽然好摸,却还不是自己的。
再说白陶,越想越奇怪,神经病都这么冷静的吗。一天了,这个神经病都好像没发过疯,她看有些电视,把自己当古代人,要不就说自己是皇帝,要不就说自己是贵妃,这人,既不吵着要上朝,也不吵着要侍寝。白陶打开百度,输入“如何判断一个人是不是神经病”。
白陶看了半天,心里默默地想好要问的问题。
“咳咳。”看颜诞之看着自己,白陶继续,“问你几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
“姑娘请说。”
“除了我,你有没有听到别人的声音,现在。”
“并无。”
没有?白陶看了眼手机,那就不存在幻听。
“那有没有别人在我们身边,这个房间。”
“无。”
也没有幻象。白陶环顾四周,灵机一动,电视里正放着古装剧。
“你想进去吗。那是你的世界。”
颜诞之看着白陶,良久,久到白陶都觉得自己快要冒冷汗。颜诞之的眼神很冷,冷的左右眼像黑白无常一般,就等你露出心虚便被夺了魂。
“呵。”颜诞之站起身,坐到白陶身边,“姑娘不是说颜某聪明吗,既然如此,何必问这些问题。颜某不是疯子。”
颜诞之的眼神太冷,白陶有些颤栗。
注意到白陶的反常,颜诞之还是心软,轻叹一声,软了眼神。
“颜某全名颜诞之。姑娘叫什么?”
“白陶。白色的白,陶瓷的陶。”
“是个好名字。”颜诞之伸手放在白陶有些凉的手背上,“不必紧张,我既不会要你性命,也不会对你如何。颜某于姑娘而言,不过路边行人,然姑娘今日还是伸出援手,颜某虽然算不上古道热肠,但也算知恩图报。”
“颜某生在武将之家,祖上皆是武将。家中现下有爹娘和一个小妹,哦,小妹还养了一只小猫。最近正在苦读兵书,若不是来到此处,不过月余便要去军中熟悉。”
放在白陶手上的微热,离得太近,白陶甚至恍惚感觉到颜诞之手心的茧。
不知是因为颜诞之讲的有头有据,还是因为他的眼神真诚无霾,白陶竟鬼使神差地觉得没准颜诞之真如他所说。如他所言,他有爹娘,有妹妹,还有猫,马上他就要去军营了,不过意外来到这里。
想到这,白陶忍不住问:“如果回不去怎么办?”
再怎么说,颜诞之也还未成人,尚未加冠。听见白陶这么说,还是忍不住眼光一暗。不过须臾,他便整理好了情绪,“会难过。但颜某生在武将之家,战场无情,将军无归也是常情。爹娘和妹妹会难过,也会想开。只是有些遗憾,颜某并未洒血沙场。”
白陶没想到听来的会是这么个答案,她还没有进入社会,经历的苦还太少,心还是软的,颜诞之的回答像针入血管,有些疼。她想了想,反手微微握住颜诞之的手。
“会回去的。”
“借姑娘吉言。”颜诞之抽回手,“姑娘是个好人,会有福报。”
“既然这样,你应该改一改你说话的习惯。”白陶拿起身边抱枕揣着,“别说颜某别说在下,说我,然后我不是姑娘,我是你,或者可以叫我的名字白陶。”
“白陶。我是颜诞之。”
因为改口,颜诞之这话说的又慢又深。颜诞之的声音有着少年的清澈和武将之家的傲气,这话由他口中缓缓说出,就如情话一般。
白陶忍不住红了脸。白陶有些掩饰地扇扇手,拿起遥控器调了一个访谈节目。
“你可以多看看别人怎么说话的。听得多了,就说的一样了。”
“你想的很周到。”
半个小时后,白陶就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这么热心,非常后悔。她真是难以想象,颜诞之是怎么做到每一句话都是问号结尾的。不过,即使颜诞之还是和白天一样问东问西,白陶回答的却比白天细致多了。凡是她能想到的她都倾囊相授,实在不明白的,她还会稍微百度讲些表面。
或许,潜意识里,她已经半信半疑。毕竟颜诞之说的要是真话,他的确需要大容量地接收这个世界的知识。而她,则如颜诞之所言,是他在这世界的第一位人生导师,想想还有点自豪是怎么回事。
月落日出。
白陶有些渴,拿过手机一看不过八点。房东好像说早上八点会把早饭放到厨房。白陶想了想,还是起来去厨房。
简单洗漱后,白陶想到古代人应该起的很早吧。她来到颜诞之门前,俯身听了听没什么动静,便轻轻敲了门。
“请进。”
白陶一笑,倒学的像模像样。
白陶推门,探头一看,颜诞之房里窗帘已经拉开,一片光亮。
看来已经起床了,白陶便大方走进来了,正想说下去吃早饭了,一看颜诞之愣住了,站在门边指着颜诞之说不出话。
“我怎么了?”
白陶努力呼吸,睁大眼睛又仔细看了看,还是如此。她忍不住微微后退,手握着门把,白陶颤声道:“你,是人,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