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毁灭计划(一)
地下一处古迹之中,背着黑色背包,穿着迷彩服的黎里悠悠转醒,她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有些发沉的脑袋,迷茫的双眼渐渐清明。
这是一间宽阔的大厅,干净得像是每日有人细心打扫,目光所及处的边角缝隙中不带一丝尘埃。十八根双人合抱粗的石柱撑起了这片空间,墙面和穹顶充斥着色彩鲜艳的线条和金色字符,定睛一看,那些线条和乱符就像活了一样铺天盖地地涌来,让人陡然产生一丝压抑感。
事实上,这些画风诡异的线条和符号,所表述的是一个种族辉煌灿烂的文明,文字是赞美诗,线条描绘了历史。
黎里是一个大三学生,暑假的时候报名参加了一个野外生存俱乐部举办的活动,却在进入一片林区之后与同伴走散,在寻找出路的过程中突然晕倒,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出现在了这里。她费尽心思辨别繁杂的岔口,途中闯过了无数的机关,不知多少次陷入危险,期间她意外获得了一种尤为特殊的能力,这种能力成了她走出这片遗迹的契机。她费尽心思找到了出路,但出去之后却发现几日间自己所在的世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是黎里上一世的轨迹。
“这样啊。”装着黎里壳子的怜光嘟囔了一句,然后活动了下僵硬的脖子,起身径直往东边的通道走去,这一次她轻轻松松地避开了暗藏的机关,闲庭信步地走上了一条长廊。长廊每走五十米就有一根刻满了图案的石柱,如果是个普通人,盯着这些图案多看几眼估计就会迷失其中,但黎里不一样,她的灵魂纠缠了怜光的灵魂之后格外地强大,这些图案在她看来只是完美的艺术品,并不会对她产生丝毫不利的影响。
不停歇地走了约摸半小时,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片青色石板铺成的平地,青石板之上都刻满了繁复的符号,这些符号共同组成了一个巨大的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立着的四根粗壮石柱上雕刻着狰狞的巨兽,每一只巨兽口中都含着一颗散发着荧光的珠子。
黎里走上这块平地,站在了圆中心,这个地方画着一只类似蛇的怪物,它有一双金色的眼睛,泛着赤红的鳞片充满美感,紧绷的身体里暗藏着巨大的力量,尖利的牙泛着寒光,看着让人不寒而栗。掏出背包里的刀,黎里面不改色的在手臂上划开一道长口子,鲜血涌出来,淌过白净的肌肤,顺着她紧攥的拳头洒在怪物口中,怪物就好像活了一样,开始游动起来,最后化成一道红光钻进了黎里的伤口中。
黎里摸了摸手臂,那里的伤口已经消失,只留下一片洁白的肌肤以及一只怪物状的刺身,那鲜红的颜色像是随时要浸出血来。
黎里并没有没急着出去,而是将古迹剩下的地方仔细地逛了个遍。在那只怪物钻入黎里的手臂之后,她轻易地就看懂了这里的文字和图案,那些怪异的符号变得和她的母语一样亲切,而且她能准确地指出那些壁画和浮雕在那个时代究竟代表了什么。
这里曾经是一个名叫“尾谛”的种族神圣的祭坛。尾谛族的人口并不多,但是极其团结,他们每一个族人,生来就有沟通天地的能力,并且可以拥有山川河流、森林风雷的力量。
在那个遥远的时代,这个世界只有尾谛族一个智慧种族,他们的生活快乐而宁静,朝饮清露,暮眠辰星,他们热爱和平,对所有的生命都怀着尊重与善意,动物幼崽们尤其爱和尾谛族亲近,因为他们身上总有一种令人安定的力量。
他们创造了自己辉煌的科技与文明,如无意外,可以一直这样繁衍生存,将尾谛族的信念与力量一代一代传承下去。
但是如今这片荒无人烟的遗迹,清楚地告诉黎里,这个种族的结局,并不美好。
平静在某天打破。
尾谛族人发现自己的力量与生机正在流失,苍老的速度也加快了许多,他们推断了许久,却找不到问题所在,也找不到解决的办法,于是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族人一个个生机流失然后死去。
这场灾难,尾谛族称之为“天妒”。
最后,尾谛族的族长翻阅了无数典籍,终于找到了一种族中禁术:通过活祭保留下了唯一的“火种”。他们的族人,除了最强大的两个人把自己封印起来以暂停力量和生机的流逝,其他的全部在那次祭祀之中献出了生命。而那两个强者则肩负着重启火种的任务,他们苏醒之日,就是尾谛族重现之时。
“第一次见着这么小气的世界意识。”黎里用指尖点了点左手臂的图案,那怪兽就像活过来一样,仿佛还能听到它的嘶吼,“那就,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吧。”
“所谓祭祀,喂养出来的,其实是恶魔啊。”黎里又用刀子划了手掌心一刀,一阵痒意后,伤口肉眼可见地愈合,她摸了摸那里平整的皮肤,很满意这样的恢复速度。
脚下的祭坛上面好像还流淌着尾谛族人的鲜血,那些戛然而止的壁画,像是诉说着他们的惨烈。然而这一切都将过去,在她手里得到终结,“尾谛族最后的两位遗民,我会找到你们的。”
黎里用新得的能力毁了这处祭坛,头也不回地离开。
而在黎里昏迷在遗迹的同时,遥远的某个地方,两个人站在高山之上,眺望着远山缭绕的云雾。
感受到风的到来,两人中的男子伸出左手,旁边的女子却伸手拦住了他,带着笑打趣此时一脸严肃的男人:“还是我来吧,不然,胭以后见到你,认不出你来可怎么办。不过之后,我可能要劳你照顾了。”
男子沉默片刻,还是应了她一声“好”。
“我一定会死在你前面。”最后他坚定地说。
女子笑了出来,垂首开始吟唱一首古老的歌谣。
今晚有的地方起了风,有的地方下了雨,有的地方雪飘飘摇摇撒下来,有的地方的虫鸟叫的异常欢快。
然而在在这平平常常的一夜之后,世界已经变了样子。
“尾谛族如同日月,我们没有神,我们是信仰本身。”
这是尾谛族史诗里的一句。
有这样的能力,引来忌惮,其实再正常不过,世界意识如果丧失了绝对的力量压制,那它的公正就会被打破,平衡,就会倾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