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生前混沌圆,个中消息不容传。璧开窍内窍中窍,踏破天中天外天。
斗柄逆旋方有象,台光返照始成仙。一朝捞得潭心月,觑破大道面壁禅。”
半缘站在一方巨石下,凝视着上面雕刻的一首诗,喃喃自语:“这里怎会有先秦古篆书写的字迹,太古时期难道就有古篆问世?还是时空错乱?”
整整一夜的苦寻,半缘终于在山谷各处寻到十二杆神旗,每杆神旗都绘成不同颜色,上面纹饰的玄奥阵法也各不相同。它们或伪装成灵木、异草,或化身为异兽、蠹虫,让半缘疲于奔命,累的他差点背过气。
途中让他惊奇的是,有一杆玄紫神旗被他识破真身后,竟像人一样长出两只腿,撒丫子狂奔逃跑,慌不择路。
那是半缘已经寻到十一杆神旗,当然不可能放过这特殊的最后一杆,那样的话,前功尽弃,一夜辛劳化为乌有。
他猛追那杆逃跑的玄紫神旗,直至天明才将它逮住,连施几个封印法诀才将它镇压在须弥洞天中。一套十二杆神旗终于全部得手,乐的是呲牙咧嘴,大呼人品爆发,拣到至宝了。
当旭日冉冉升起之时,半缘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然睡在一方巨石之上,眼前并非昨晚休憩之地。巨石上更是雕刻着用先秦古篆书写的一首诗,让他感到无比诧异、震撼。
来到大荒之后,他已经熟悉一切文字用太古蛇篆来阅读、记录,眼前却忽然出现先秦古篆的痕迹,着实让他不解。
那首诗雕刻在巨石之上,字体铁树银钩,龙飞凤舞,似乎每一个笔画都凝聚着天道感悟,具有神秘莫测的伟力。
半缘默默牢记那首道悟心得,甚至将每一个字体的笔法痕迹都深深地烙印在心田之中。直觉告诉他,这将有助于他往后的修行。
骑上獬豸半缘继续在山谷中溜达,希望还会有所收获。果然,距离巨石不到百米的地方他又有了新发现。
一颗万年古木的树干之上,整整六十个太古蛇篆字体若隐若现,没有丝毫认为雕刻的痕迹,倒像是古木自然生成一般,如果不是半缘已经勾动一丝太乙木真之灵,铸成木德元神,可以感应、沟通万物木属元灵,否则永远不可能瞧见。
“谷虚应声,心虚应神,神虚应气,气虚应精。虚极则明,明极则莹,超乎精神而无死生。精从内守,气自外生,以气取精,可以长生。”
半缘心中默诵几遍,耳畔竟然响起如黄钟大吕般的天音,六十个蛇篆如涓涓细流在他心田流淌,像是佛家的禅音,又像是远古神祗的祈祷,源源不绝,划破亘古苍穹,浩大、高妙、古朴、玄奥、自然。
瞬息间体内奇经八脉、十二奇经同时泛起如新月清辉般冷冽的真气,顿时神清气爽、疲惫皆去,浑身充满新生的朝气与活力,整个人似乎发生蜕变一样。
“人品爆发啊,看样子这至少是一篇高阶青木道法总决,甚至可能是一篇古经。”
半缘暗自得意,嘴角勾起丝丝煦暖的笑意,感叹道:“这片山谷似乎蕴藏着无尽的奥秘,对于我感悟天道,突破洞天境界有无尽妙用。”
一日之内,半缘细细探查,竟在以巨石为中心,方圆五里内找到不下十处类似的神秘篆刻。
白金道法、青木道法、黑水道法、赤火道法、黄土道法,五行天道法术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两处是佛家禅悟。无一不是高深莫测、玄奥艰涩的无上法诀。
半缘更加坚定了此处是许多远古圣贤之辈修行顿悟之地,甚至是坐化飞升之处,离去之时便在原地刻下自己的天道感悟或者五行道法法诀,希望可以流传后世。
“法本法无法,无法法亦法。今付无法时,法法何曾法。”
晕菜,这是那个秃驴刻的,怎么如此绕口。半缘对着一座残缺石像直摆头,很明显曾有得道高僧再此顿悟,刻下了一首佛偈。
闲暇之时,半缘曾经阅读一些佛家典籍,看那些禅师、尊者、菩萨、古佛之类的佛爷顿悟证果的雅致故事。权当消遣,说是附庸风雅也不为过。
鹤勒那尊者,沿河寻圣,水中见佛;慧寂禅师,开田会机,见花悟佛;法融禅师,百鸟衔花盛,桐叶凋零哀等等,他都耳熟能详,如数家珍。
可是佛偈这种东西还真不是普通人能品出各中三味的,那些佛爷一辈子向佛悟佛,临终之时留下一首佛偈,蕴含佛性至理,有佛心的人看见可能瞬间顿悟,立地成佛,门外汉就是一天到晚专研也不见得有什么收获。
“如果君子在这里,这些佛偈肯定难不倒他,他可是一个超级大神棍!”
半缘淡淡一笑,并未将这首佛偈放在心上,正移步去寻找下一个目标,忽然福至心灵,瞥见石像残缺的腹部露出半截玄铁,锈迹斑斑,毫无光泽,像是被人丢弃的废铁。
他走进石像,围着它转了一圈,倏尔双手合十,毕恭毕敬地对着石像行了一个佛礼,淡淡道:“法法本无法,无法无非法。何于一法中,有法有不法。”
片刻之后,石像仍然没有任何反应,寂静无声。
“看样子自己多心了!”
半缘讪讪一笑,摸了摸鼻子,上前握住玄铁露出的部分,凝神聚力,正想把他拔出来,耳畔却响起山崩海啸般的惊天巨响,犹如万千焦雷在耳中迸炸,脑中嗡然一响,气血岔乱,心中大骇,立时凝神敛息。
“擅动此剑者,天必谴之,永坠阿鼻地狱!”
半缘吓得一哆嗦,手指一松,踉踉跄跄后退几步,左右环顾,凝神戒备,天子剑倏尔握在手中,龙吟凤鸣之音铿然作响。
“谁?谁在说话?请现身相见!”
山谷四周似死寂一般寂静,万籁无声,甚至连不久前悠闲漫步谷中,毫不惧怕半缘的诸多灵兽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石像闹鬼了,此处不是久留之地,快闪人。”
半缘忍不住暴了句粗口,像被踩中尾巴的猫,浑身寒毛乍起,弓起身子一跃而起,骑上獬豸,撒丫子狂奔。
“不是吧,鬼打墙?怎么又转回来了?”
半缘骑上獬豸,催动五行真气,相克生化,气浪滔天,与神兽属性暗暗相合,速度快上十倍不止,风驰电掣,瞬间跑出百里。
让他傻眼的是转了一圈竟然又回到了原点,那个诡异的残缺石像却仍然近在眼前。半缘蓦地感觉阵阵阴风袭来,似万千恶灵厉鬼在嘶吼咆哮,一阵恍惚,灵魂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吸力拉出体外。
“嗡、嘛、呢、叭、咪、吽······”
半缘骑在獬豸上,晕晕沉沉,双眸暗淡无光,手中天子剑“哐啷”一声,掉在地上,耳畔却忽然响起一阵梵音禅唱,佛音袅袅、弃沙婆娑。
半缘如沐春风,双眸微闭,双手合十,此刻内心世界似弱水三千,波澜不惊,不起任何涟漪,佛道梵音,如渊似海,浩瀚玄奥,每一字真言响起,都如渊裂海崩,响彻天地。
“波旬降世,量劫始衍,佛将不佛,道亦无道!“
半缘隐约听见有人在耳边长叹一声,似乎包含着无尽沧桑、永恒的悲凉,心中蓦地泛起丝丝酸楚,猛然一颤,从佛境洗礼中清醒过来。
眼睛尚未张开,脑袋却嗡的一响,天旋地转,眼冒金星,半缘暗骂一声:“****妹,又来!”眼前一黑,顿时从獬豸上摔了下来,晕倒在地。
山谷某花林处,两只似鼠非鼠,似龟非龟的奇异灵兽各坐在一瓣雪莲花片上,抱着一罐比自己体型还大的坛子,吆五喝六,猛灌美酒,好不惬意。
那只似龟灵兽摇头晃脑,雪白的前爪胡乱挥舞,酒坛瞬息坠地,发出一声清脆的碎裂之声,坛中不断向外潺潺流出乳白色的液体,紫气氤氲,异香扑鼻,馥郁芬芳弥漫整个花林。
“广成子,不行了吧,才喝了几罐啊,就醉了,最差劲。”
“昊天老弟,不知为何,我忽然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万年都从未出现过。”
类鼠灵兽打了个酒嗝,眯起本就不大的双眼,满脸酡红,呲牙咧嘴地哼道:“你不是玄天神卜吗?占上一挂,不就了然了。”
似龟灵兽一愣,苦笑道:“万载未卜,堪舆天师的招牌可别被砸了,晚节不保啊!”说完取下背上的白玉甲壳,双爪凌空一指,脸色倏尔大变。
“贝下生风,是为“蠹”,蛊山风蛊,巽木归归魂卦,山阻而风不畅,艮止巽伏,闭息不动,腐而生虫,主大凶之象啊。”
那只老鼠似的灵兽猛一激灵,酒气全消,惊愕错愕。别人也许不知,但他知道,眼前的老友可是正宗的堪舆天师,千万年前纵横九极四御,玄天占卜控神通天,从未失误,他一卦如此,必有祸事。
“妖星临世,紫薇不显,不好,我徒儿闯大祸了!”
“又是那愣小子,他该不会溜达进那个地方了吧?”
“他能进入此谷本就不可思议,命辰轨迹连我都难以探察,说不准还真可以进入那里。”
“那怎么办,那片天地自成一方世界,根本就不去啊,万年前我俩联手强闯,最后一丝残魂都差点被炼化,现在还心有余悸呢!”
通体雪白的似龟灵兽显得异常焦急,甲壳上血红的脉络若隐若现,负手踱步不止,嘴里喃喃自语道:“都怪我一时大意,继承我堪舆玄师一脉的最后一人都没保住,我有何脸面面对列为祖师啊!”
“广成子老哥,你也别太担心,那楞小子肯定不是短命之人,好歹也会是我半个徒弟,定会逢凶化吉。”
“不行,我一定得去救他,大不了施展冥古血祭圣术,绝不可以让徒儿出事。”
似鼠灵兽一听“冥古血祭”,全身一震,心中大凛,暗叫不好,这固执的老哥不惜承受天人五衰之劫,冒着形神俱灭的风险也要绝命一搏了。
“老哥,如果你死了,我还不要寂寞无聊死,谁给我酿百花玉蕊啊!我跟你一起去,活了百万载,早腻了!”
“老弟,谢了,如果我们这次大难不死,我每天都给你酿百花玉蕊。”
“走!破天裂地,诛神弑佛,助你一身跋扈气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