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响了。
“诶,陈超,你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了?”
“哎,没什么事情。就是想跟你聊聊天。”
“嗯……“,安然看看电脑上的时间,半夜11点了,但是没人能够拒绝一个来自远方的通话吧。
陈超——已经离开这个城市很久了,当时风光出征,没想到再也没回来。原来以为背靠大树好乘凉,谁知道这不是树,是树妖!饥饿时可以把他的花匠给吞了!
这是安然工作的第二个年头。已经11点了,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些男男女女还能够精力旺盛的在K歌房引吭高歌,活蹦乱跳。
“安然!你看她们!“光怪陆离的灯光下,陈超慢慢蹭到了安然的身边,狡黠的说道,”好好表现!她们都是可以提拔的人!“
舞池中一群女人扭腰甩头,借着酒精,潮红了脸,也许是为了取悦上司,也许是为了释放心里的压抑。
陈超为邓行长叫好了司机,拉上两个女同事往后座塞,乐呵呵的坐到了副驾上。一甩眼色,对着安然说道:“你自己回去吧!把帐结了。”安然看着远去的汽车,隐约听到了车后座的阵阵笑声。
陈超是邓行长一路提携起来的,对于人们的评价,他也毫不避讳——“我就是邓行长的人”,陈超眉飞色舞的给刚入职的安然教导着“火箭提拔经历”——一起上阵,一起下乡,更重要的是一起干过“坏”事。
陈超敲了敲邓行长的门,只听见里面一阵希嗦忙碌,陈超不自觉的笑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门打开了——王薇惟一边捋着自己的卷发,一边走了出来,一抬眼说了句:“陈行长好。”“好。好。”陈超坏笑着看着王薇惟走远的背影,又轻轻的把门关了起来。
这情形他熟门熟路——在王薇惟之前,什么小李、小许云云,也都是他一个个带上门,一个个也就很自然的得到了更超预期的提携。
“邓行长,那个王总昨天来找我了。最近确实他有点困难,但我看他的公司资产还是很多的,我想我们做一点增额,拿几套房子,再叫他几个小弟兄做个担保,面上也过得去吧。能不能批个5000万?”
“你脑子坏了吗?!”邓行长严肃起来,“折腾那么半天,批5000万?!他在外面都借了10个亿了,都快转不过来了。你觉得他是需要你这个5000万?!”
陈超一声不响,直愣愣站在那里,脑子却飞快的转起来,到底出了什么问题??邓行长斜着眼看着陈超,拿起电话直接打给了王总:“老王,你说下情况,你这个负债那么高,银行的钱还起来困难啊!”陈超脑子里嗡嗡的什么都听不进去,就只听到邓行长声音时高时低,语气一阵严肃,一阵欢愉。
“小陈,”邓行长说到,“我已经跟他打过电话了。公司是麻烦点,负债太高了,实际上出现了周转问题。他等着我们的贷款去周转,风险还是挺大的。”
“是是是是,所以我想批小点,担保措施做的充足点。”
“我们分行的权限是多少?”
“5000万,领导。”
“淮山那边,他还有三家公司。”
“懂了懂了,领导。我这就去办!”陈超转身就准备打电话给手下客户经理。
“欸,你今年业绩完成的不错吧。上周老朱过来坐了两个小时,诉苦啊。”邓行长一边说着,一边摸了摸左手无名指的卡地亚,不由自主的笑了。
那一年,老朱确实干了单2个亿的大业务。那一年,豪宅陆续开盘,几个行长都换了海景大宅。
过了两年,这两个亿变成了雷,王总逃得无影无踪,老朱确实头疼了一番。他以老臣子的面貌跑去行长面前诉苦,哭诉太过信任下属,一时受了客户经理的蒙蔽,也是没发现这几家公司有关联,更不知道公司早就不行了。最终,板子打在了报业务的客户经理身上,万般无奈,默默的离开了。
“安然,你在听我说么?”电话那头,陈超喋喋不休的说着,安然其实一句都听不进去。现在的他就是一个弃卒,原先的朋友、弟兄们都对他不理不睬,只有置身事外的安然成了唯一一位能听他说说话的人。
“嗯,我正在赶报告。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再约吧。”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安然是真心后悔,这该死的讨好型人格!
挂断电话,安然看着空空荡荡的办公室。看看左手边堆满文件的空桌子——她想Emma了。独立、专业、自信——各种夸赞职业女性的词汇都像是为她而生的。这样一个明媚的她,无法忍受这个魑魅魍魉的组织,勇敢的离开了这里。
“呼……我的勇气,大概是丢了。”安然苦笑道。“我就是像个蝼蚁。”
TO be contin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