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没过多久,一场大雪就将大青山裹的严严实实,大雪过后,太阳从云层破开,天气却越发严寒。
寒冬腊月,茅屋的屋檐下挂满了小儿手臂粗细的冰溜子,晶莹剔透。
张鹏飞...不对,应该是二娃,王浩。
此时捧着火炉,坐在门口的空地上,望着远方出神。
一个月了,王浩轻声叹着气。
来到这个世界一个月了,王浩彻底适应了这个身份,张鹏飞...是回不去了。
他抖抖身子,这个世界的冬天真冷!
不过,四肢健全的感觉真好!
只有瘫痪过,才能体会到肢体健全的幸福。
“二娃,别坐在门口,那里是风口,会冻坏了身子。”
王婆娘在炉灶煮着粟米,探过头来冲着王浩叫道,她本姓陈,没有名字,一般人就叫她王婆娘或者陈氏。
灶台口旁,八岁的王三妹添着干柴,烤着火,倒也不显冷。
“知道了,娘。”王浩应了一声,紧了紧身上穿着的破棉袄,棉袄里面的棉絮经过多年,早已稀少,所以陈氏塞了不少稻草进去充填,这样暖和不少,就是王浩穿起来,显得臃肿。
一个多月的修养,王浩本来病弱的身体,渐渐好了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穿越到了什么时代,这里的山民消息闭塞,出门最远的也只去过县城几次。
大抵上应该是某个封建王朝,从王家村山民的着装、谈吐、生活的环境,这里很像前世的北方地带。
不过他也不确定,他对历史没有多少的研究,只粗粗了解一些朝代更替、名人事迹,所以让他惊异的是,这里的山民谈论羡慕的不是科举做官,反而是学武成为豪强。
武功?
王浩是不信的!
在他想来,古代的无敌猛将,只是体格健壮力气胆魄大,而士兵饭都吃不饱,营养不良,矮小无力,胆怯没有兵器。
猛将吃好喝好,手持一把好兵器,自然可以一扫一大片,所向披靡。
外面冷风又起,王浩打了一个哆嗦,走进家门,将大门掩上,王浩嘴角露出苦笑,这个家里也太贫寒了,现在他身子骨已经渐渐养好,也该想办法改善这个家的生活了。
他有自信也自觉有能力让这个贫苦家庭生活变得更好,凭他前世在信息爆炸社会的见识,就算不能做到在这个世界出人头地,改善一家生活想必没有那么艰难。
太阳还未落山之际,王老田面露苦色,脸颊被冻的通红,两手空空,踏进了家门。
他今日趁着大雪过后,想去山山转转,看看能不能抓只野兔或者黄羊之类的,可惜一无所获。
陈氏帮着把背篓、水壶、毡帽、柴刀卸下,又倒了杯开水,将王老田脚下的兽皮鞋换下,安慰的说道:“当家的,家里还有些粟米,腊肉也有两挂,熬一熬,这个冬天还是能过去的...”
王老田心里也清楚。
这个大年,熬是熬的过去,可二娃、三丫头都在长身体,饥一顿饱一顿,咋能熬嘛?熬下去,可把身体都熬坏了!
王老田皱着眉,闷声不说话,他也没有办法...
......
第二日,王老田早早背上背篓,就朝着大青山走去,今日最少要抓只野兔,给二娃和三丫头补补身体!
陈氏是个勤快的,一大早也忙碌起来,晒晒草药、缝补衣服、打扫家里,忙里忙外,一刻也不得闲。
王浩也早早起了床,在门前蹦蹦跳跳,前世在床上躺惯了,他现在很享受活动身体的感觉,再说天气这样严寒,缩在被窝也不顶事。
一家四口,只有三妹,蜷缩在被窝,贪恋那一点温暖。王三妹才八岁,嗜睡也是应该的。
将身体蹦跶暖和了,王浩冥思苦想,还是想不出该如何改善家庭生活。
从长远来说,无论是蒸馏酒、肥皂、制盐之类的穿越小说的话本,还是剽窃名人诗作的拿来主义或许都有可取之处。
但就近况而言,都不合适。至少这个冬天,他没有办法,让他自己、三妹、父母吃饱穿暖。
人微言轻,岁小瘦弱,他的今生甚至于连最近的镇子青山镇都没有去过,何谈其它。
古人云: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他的近况与之相似,饭都吃不饱,衣都穿不暖,纵使心中藏有屠龙之术,奈何龙之谷远矣……
午后,王浩领着三妹在门前空地玩耍。
“二兄...你在做什么?”
三妹裹着一身破烂的棉袄衣物,将她瘦小的身躯包裹的像一个粽子,小脸被冻的红扑扑的。她看着王浩用细木棍支起一个大筛子,筛子底下还撒了一小把粟米,让她心疼。
她虽然年岁小,也知道粟米是她一家过冬的粮食,浪费不得,那么一小把粟米,可是能够熬半碗米粥的。
“嘘!不要说话!三妹,看哥哥抓只鸟雀,晚上给你肉吃...”
他也是没了办法,想学着少年闰土的法子,抓点鸟雀、斑鸠,改善一下伙食。
想着斑鸠肉的味道,王浩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拉着三妹走远了一些,躲藏了起来。
所幸没让王浩失望,不多时,就有一些不知名的鸟雀,飞过来啄着粟米粒。
大雪过后,寒冬腊月,不只是大青山山下的山民不好过,山里的鸟雀也都是饿极了眼,到出寻找些谷粒、小虫,进食。
“哗啦...”
王浩将敷在木棍上的麻绳轻轻一拉,竹筛扑的倒地,除了几只在竹筛覆盖边缘的鸟雀反应机灵,其它的都被压在竹筛下。
他赶忙跑近前,发现有六只雀鸟,王浩微微一笑,回头冲着三妹说道:“小妹你看,晚上有肉吃了...”
三妹一脸惊奇的看着竹筛下框着的鸟雀,小脑袋想着鸟肉的味道,嘴巴一个劲的吞咽,美的鼻涕冒泡。
她迅速跑到屋中,嚷嚷着向屋中正在编织麻绳的陈氏报告这个喜讯,陈氏听到嚷嚷放下手中的活计,心想什么抓鸟、麻雀啊,小孩子玩闹吧,一边将三妹拉到怀里,替她擦拭着脸上的鼻涕。
三妹才八岁,也表达不清楚,就硬拉着陈氏来到门口。
“娘。”看到陈氏出门,王浩叫了一声。
陈氏应了一声,眼神不由自主的看着王浩手中提溜串着的鸟雀,狐疑道:“二娃,这是你捉的?”
王浩沉稳的点点头,也没有向其他孩子一样,做了事喜欢向大人炫耀,索要称赞,毕竟心理年龄是成人,也做不出来,只表情从容的回道:“娘,大雪天鸟雀还是容易抓的...”
这也是实话,或许是王家村这里鸟雀众多,也或许是鸟雀们没遇到过这样被捉的方法,基因深处没有这样的遗传意识,都显得呆呆的。
前世的小时候他生活在农村,也试过这样的玩法,可惜很难,鸟雀很精,看到人就跑,有时忙活一天也抓不了几只。
当然也可能,前世身处的地方并没有这么寒冷,鸟雀吃食不缺。
陈氏眼眶红红的,说不出话来,走过来一把抱住王浩。
倒不是因为王浩抓到鸟雀激动,而是因为自二娃病后醒来,不再向从前一样调皮捣蛋,反而变得稳重聪明,说话慢条斯理,像个小大人一样。
真是苦了二娃...大病一场人也变得懂事了。
王浩把头埋在陈氏的怀里,感觉心里有一股暖流涌动,王老田夫妻一个多月的精心照顾,无微不至的关爱,这种老牛舐犊的情感他怎会不知?
他在内心深处已经把王老田夫妻当为父母,王三妹当作自己的亲妹子。
前世...终究是前世了...只能愧对前世父母的养育之恩。
今生,他是王浩,王家村山民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