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且慢!”庞夫人身边的两名女官却立刻拦住了她,附在她耳边小声劝道:“大人,这里毕竟是御道,大人若在御道上动手教训宫人,要是被其他有心人看见了,恐怕……”
庞夫人听见这话,脸色微微一变。宫中有宫中的规矩,无论太监宫女们的身份何其低微,他们的主君也只有一人,那便是当今圣上,普天之下,除了圣上以外,就算容王此刻就站在这里,也绝不敢在御道上动手责打任何一名宫人。同在尚文所为官的刘夫人向来和她不对付,若让她的人在这里寻到了自己的错处,定然又要去她上司那里参上自己一本。
“罢了,本官手头上还有要事,下回再来教训你们几个。”说完,她正转身要走,却被成澈一把揪住裙角。
成澈原本正一脸稀罕地等待庞夫人发落,自然不会让她轻易离去。
“大人,大人您怎么这就要走了大人?”成澈假装涕泗横流地抱着她的大腿,“大人,您要是心里怪罪奴婢冲撞了大人,就在这里罚奴婢吧,千万不要去内廷监告奴婢的状啊。”
庞夫人小心翼翼地望了一眼四周,连忙将成澈的手扯开。“尚文馆里还有一堆要事等着本官回去处理,本官哪里有空跑去内廷监说嘴你这小宫女的破事?”
“大人,您心里有什么气,就发泄在奴婢身上吧,奴婢绝不会有半句怨言!”
成澈仍是不甘心,索性抓住了庞夫人胖乎乎的小短手,努力把她的巴掌往自己的脸上掰。
“你,你这宫女怎么回事,本官不是都说了不打你了吗?”
庞夫人则咬着牙,使劲儿把自己的手腕又掰了回来。
“大——人——不必和奴婢客气——”
成澈继续使力,还不忘将自己的半边脸颊也凑上去。
“你——撒——手——”
庞夫人憋红了脸,用了吃奶的力气尽量不去碰到成澈分毫。
眼见这二人居然在御道上比起掰手腕来了,庞夫人身旁的女官、萍澜萍溪、还有方才挨骂的一群小太监小宫女都看得一愣一愣。
庞夫人膀宽腰圆,成澈不一会儿就渐渐落了下风,萍溪这才反应过来,忙和萍澜上前劝阻成澈,抓着成澈的胳膊向反方向拉。庞夫人身后的两名女官见了,也不甘示弱地抱住了庞夫人的腰,向另一个方向用力。
于是扳手腕又生生地变成了拔河。
只可惜这庞夫人身材丰满容易发汗,没一会儿成澈便感觉到她手心里满是滑不溜丢的汗渍。庞夫人满头大汗,脸上却得意洋洋地展露出了即将获胜的笑容:“说,你是不是刘夫人派来想陷害本官的?”
毕竟她欺女霸男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谁上赶着来让她欺负的。
成澈内心却好生纳闷。刘夫人,什么刘夫人。
说好的欺软怕硬呢?这庞夫人怎么偏生在此刻怂了起来?
庞夫人正要顺着滑腻腻的汗渍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却突然发现她与成澈之间出现了第三个人的手。
那人一把握住了庞夫人的手腕,手上力道之充盈,显然是身怀武艺之人,他只将庞夫人的手腕一拉,便轻易挣脱了成澈的力道,又将庞夫人向后轻轻一推,那庞夫人便站不住地似要向后跌去。
她身后两名女官忙上前将她扶稳,庞夫人大吃一惊,恼羞成怒地问道:“你是谁?竟敢对本官这般无礼!”
成澈也顺着庞夫人的目光朝来人望去。只见那原是两名年轻侍卫,穿着靛蓝色锦缎制成的飞鱼服。宫里面的侍卫本就经过了严格选拔,大多挺拔英武,但方才出手的那人却生得尤其俊美,深邃的眼窝下是一对比清泉还透澈的星眸,两片薄唇上隐隐泛着柔和的光泽,且他身上有着景国时下罕见的阳刚气概,但举手投足间却并不显粗鲁鄙陋。
这侍卫在成澈身上一打量,又在庞夫人身上一打量,便向庞夫人开口道:“大人既贵为朝廷命官,何必在御道上欺负一名小小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