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巨龙先生。”毫无预兆地吼完那句话后，圣女收拢自己披散的头发，重新整理好仪态，“是我失态了。”
说完这些，阿尔菲深呼吸了几次，等到自己完全平复下来才继续说：“我们还是说正事吧。”
“巨龙先生和蜥蜴人勇士一开始就认识吧？你们一起演的这出戏。”
巨龙扭动脖子，将脑袋放到圣女面前，“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伊……阿道夫他以前教过我一些特别的技巧，他说这样能让我更好地配合他。”
提起往事，圣女的表情中有怀念，但更多的却是悔恨。
“当然，当时他说的是更好地配合他布道，但现在我们都知道他实际上在干什么了。”
布鲁用硕大的竖瞳盯着阿尔菲的眼睛，想知道她为什么要说这些。
阿尔菲则勇敢地和巨龙对视，看来这位圣女不完全只是个花瓶。
对视了一会儿后，布鲁眨了眨眼，“看来你已经认定了这个结论，那就随你的便吧。”
虽然鼓足勇气和巨龙对视，但这明显让圣女身心又疲惫了一分，“你可能会奇怪，为什么我没有早一点识破阿道夫的骗局，那要从很久以前说起了……”
“等一等，我对别人的故事不感兴趣。所以你想说什么只说重点就好了。”布鲁打断了准备长篇大论发言的阿尔菲。
[你什么时候能懂呢？人家现在就是需要一个听众，你这样地发言会让你注定孤独一生的。]梁对钢铁直龙的情商绝望了。
布鲁心中涌起一大堆反驳梁的话语，但他最后还是选择将冷战进行到底，仅以一声轻轻的鼻息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那好吧。”阿尔菲误认为这声鼻息是对她的警告，她只好长话短说，“我从小就住在圣光教会之中，所以一直以来，我对圣光神的存在是深信不疑的。”
“直到七八岁的时候，我从一位好心的商人大叔那里得到了一本关于信仰的书。那本书很快被阿道夫收走了，但他不知道的是，商人大叔已经为我读过那本书了。”
“书中说，神明会回应虔诚信仰祂的人，赐予他们神术。有的神术能治愈伤口，有的神术能做出好吃的树莓……小时候的我真的好想拥有神术。那样我就能为那些生病的叔叔阿姨们疗伤，做一个对教会有用的人。”
“啊，不好意思，我好像有点偏题了。”阿尔菲意识到自己偏离了主题，连忙拉了回来。
“然而，不管我怎么祈祷，圣光神都没有回应我。”
“我问过阿道夫几次，他都要我更加虔诚地祈祷……所以当时的我认定了一个事实，没有获得神术就是不虔诚的象征。”
“再后来，阿道夫把我送上了圣女的位置。你知道吗？我真是吓坏了。一个不虔诚的圣女，如果圣光神知道了，祂会降下什么样的责罚啊。”
“因为抗拒担任圣女，阿道夫和我谈了好多次。后来我实在忍不住了，就把自己的担忧告诉了他。”
“我还清楚地记得他当时说的每一句话……总之，他的意思就是他能听到圣光神的教诲，是圣光神选定了我。”
“他还说，他能听到圣光神的教诲是因为他进行了多年的修行，我也需要完成他经历过的修行才行。”
“我能怎么办呢？除了相信他还能怎么办？”
说到这里，圣女的情绪又有了剧烈的起伏，“我全心全意地相信他，结果当头来，他才是最大的骗子！我的人生不过是一场骗局罢了！”
“什么圣光神、什么圣光教会、什么圣女，都不过是一群狗屎！一场什么都不算的恶梦！”
虽然心中不以为意，但布鲁还是听从了梁的建议，默默听完了阿尔菲的故事，也没有急着打断她的宣泄。
在又吼了好几句后，阿尔菲逐渐冷静下来。
“巨龙先生，我真的很抱歉……我平时不是这样的。”手忙脚乱地整理着头发和衣服的同时，圣女还在不停道歉。
“没关系，我们巨龙没有这么多礼节。”布鲁实话实说，然后他抬起脑袋，看向底下的圣光城，“其实你现在已经和过去的生活说再见了，没有必要在乎这些东西。”
阿尔菲摇了摇头，也看向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圣光城，“怎么说呢，我也考虑过不去管这些繁杂的东西……但我现在只有这些了，不是吗？我当了快二十年圣女，不是圣女，我还能是什么？”
“像阿道夫一样，当个领袖怎么样？”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布鲁说出了约阿尔菲出来谈话的原因。
“像他那样欺骗教会的兄弟姐妹？对不起，巨龙先生，我做不到。”恨透了阿道夫的圣女当然不会接受。
“肯定不是那样。你想象一下，如果我们告诉那些人，圣光神并不存在，一切都只是骗局。他们会怎么样呢？”布鲁设问了一句，然后自己问答了自己，“他们会奔溃的。”
“您想要我做什么呢？还请巨龙先生明确告诉我。”阿尔菲默认了巨龙的说法，但她希望巨龙的说法更确切一些。
布鲁扭头看向圣女，“我会赐予你们土地和种子，请你带引圣光教会的人过正常人的日子。但先不要告诉他们真相，他们以后会慢慢明白过来的。”
“我不知道……我是说，我没有做过这些，我不知道能不能做到。”阿尔菲明显有些意动，但她又有一点怀疑自己的能力。
布鲁从储物空间中拿出梁整理的那本种地知识全集，扔到阿尔菲脚下，“身为他们的圣女，带领他们不是你的职责吗？放手去干吧，有解决不了的事可以问我。”
阿尔菲先是捡起那本书翻看了两页，然后激动地抱住了那本书，“我现在相信巨龙先生是神使了，居然能将如此重要的东西随意地赠送给我们。”
“哈哈，如果我是神使，那也是……可惜的是，我不是神使。”布鲁干笑两声，他本来想拿龙神开个玩笑，但想起龙神还好好的活在天上，所以为了避免麻烦，赶紧转移了话题。
阿尔菲陪着布鲁笑了两声，重新将目光投向之前布鲁和阿道夫对峙的地方，“对了，我能不能问您一件事？”
“什么？”布鲁歪头。
圣女用手指缠住长发的尾部，“只是一件我很在意的小事，那个测谎戒指的缺陷是什么？”
“那个啊……因为是我随爪做的低级魔法道具，所以它测谎的功能是通过监视心跳之类的东西来实现的。也就是说，如果被验者是真的相信那句话的话，它是不会有反应的。”巨龙很坦诚地解答了圣女的疑惑。
“是吗？也就是说，阿道夫是真诚地相信他说的那几句话的吗？”圣女点点头，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也不一定，身为一名欺诈师，骗过自己是很正常的事。”巨龙认为这个结论不一定正确。
可她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可是伊索那个名字怎么解释呢？为什么他不能回答伊索是他真正的名字？他用这个名字用了至少三十年，他还是不相信自己是伊索吗？”
阿尔菲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太多了，连忙向布鲁解释，“我不是故意问这么多问题，还请巨龙先生原谅我。”
“有问题就问才是好幼龙，这是巨龙学校的一句格言，所以你不用太担心。”布鲁先是安慰了一句，然后开始回答问题：
“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我也没有。我只能告诉你，凡人物种的名字虽然只是一个代号，但有时候会成为凡人定位自己的工具……他始终认定自己的名字是阿道夫只能说明一件事，阿道夫这个名字在他心中的地位很高。但为什么会这样，我就无从得知了。”
“是这样吗？”圣女叹了一口气，不再多想，“我没有其他问题了。”
“那我们下去吧，上面冷。”
布鲁撤销悄悄施放在阿尔菲身上的温暖魔法，用气泡魔法带着她向圣光教会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