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尔德公国首都兰斯城。
清晨,一支途径此地的商队正在做出发前的准备。
商队领袖文森没有参与准备工作,因为他需要带着新雇佣来的冒险者小队熟悉商队的环境。
“这些马车是商队成员睡觉用的,如果你们也需要的话,可以和他们挤挤。”大肚便便的商队领袖颇为得意的介绍道。
这支商队是他从零到有一点点建设起来的。
冒险者小队的首领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小伙子,他的脸涨得通红,看起来非常窘迫,“呃,文森先生,你们这个商队都快有五十人了吧?”
“你问这个啊,我们商队总共有六十三人。”商队领袖文森对商队的一切如数家珍,“要管理这么多人真是忙死我了,有时候我真的很怀恋事业刚刚起步的那些日子。就像你们现在一样,对吗?”
“是,我们这个冒险者小队的评级才刚刚升到D级。”冒险者小队的首领的声音越说越小,然后他的声音又突然大了起来,“可是,我们是一个五人小队。按照工会的要求,五十人以上的商队雇佣的应该是十人小队才对,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哦,你是说这个啊。”文森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几分,“我之前看了你们的资料,安德烈,对吗?”
“是的,文森先生。”安德烈不安地回答。
“没必要这么紧张。”文森的笑容又回到了之前的状态,他亲切地拍了拍安德烈的肩膀,“我们是经过冒险者工会签署的正式合约,对吗?”
文森友好的态度缓解了安德烈的紧张,他点了点头,“是的。”
“那不就得了。我们商队有自己的常驻护卫,所以我们可以雇佣五人小队。”文森给出了一个听上去很有信服力的理由,“再说了,这条北上的路我们跑了好几次了,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可我们要去的是那个地方……”安德烈还是有一点不安。
“唉,”文森叹了一口气,“你们康尔德人就是这点不好,对北面那个国家有太多偏见了。年轻人,既然你承接了我的任务,那也是想出去看看的,对吧?不要相信那些道听途说的东西,亲自去看看,再来评价他们吧。”
“好吧……?”安德烈有些迟疑地应了下来。
“好啦,好啦,不聊这些了。”文森招招手,示意安德烈跟他来,“我带你去看看我们商队的护卫,你们可以交流一下。”
“好的。”安德烈和他的小队成员连忙跟上。
……
十多天后,这支商队穿过康尔德公国的实际控制区,进入了怪物王国和康尔德公国的缓冲区。
与战争那会儿不同,现在有不少人在缓冲区内定居生活了。
但不管怎么说,这里依然没有一个确切的政治实体,人们只能自己管自己。
这给路过的商队造成了很大麻烦,因为没人会为商队规划一条能沿途休息的商路,所以他们经常需要在野外过夜。
这支商队今天晚上就得面对这个情况。
他们把马车围城一个圈,在中间点燃篝火,开始准备今天的晚饭。
安德烈和他的冒险小队不需要干这些杂活,不过他们需要守夜,所以他们现在正围坐在篝火边养精蓄锐。
然而,你也不能指望人能轻易打破自己的生物钟,冒险小队无论如何都睡不着,最后他们开始闲聊起来。
一个搭了商队便车的吟游诗人看到了他们的闲聊,于是他走近了篝火,“你们似乎睡不着?我可以帮帮你们。”
“我们会想办法的。”因为凑过来的吟游诗人是一个羊人,安德烈下意识地想要拒绝。
“这样吗?那我可以加入你们吗?对了,你们可以叫我达比。”羊人似乎没有听出安德烈话语中的拒绝意味,坐在了篝火的另一边。
安德烈没有理由赶他走,只好答应了,“我是安德烈。”
其余四人也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他们六人陷入了一段迷之沉默。
为了缓解尴尬,吟游诗人从背后拿出他的乐器,开始给它做保养,率先开口,“如果你们不知道聊什么的话,我这里有一个很好的话题。”
“嗯……是什么呢?”安德烈也被那段沉默弄的很尴尬。
“你们知道,这个商队往北运的货物是什么吗?”羊人神神秘秘地说道。
冒险小队中的法师说道,“应该是食物吧,我看他们经常拿着食物进进出出。”
“怎么可能!”羊人轻笑一声,“人人都知道北面的怪物王国是粮食出口国,他们对外结账的时候经常用粮食结算。往那里卖粮食不怕血本无归吗?”
“可我听说,住在那里的人都吃不饱饭……”安德烈描绘了一个截然相反的怪物王国。
这句话是在质疑吟游诗人的专业能力,达比有点恼火地说道,“嘿,伙计。我们吟游诗人收集情报的能力比你强多了。你说的事是从哪里听来的?”
“哪里听来的?大家都这么说。”安德烈拱拱手,露出无奈的表情。
这反而让羊人没那么生气了,他轻抚乐器上的音弦,“好吧,又是一个道听途说之徒,我原谅了你的无知。”
“喂……”安德烈想要反驳两句,但达比接下来说出的事让他吓了一跳。
“这支商队运送的应该是奴隶。”
冒险小队中的牧师的反应比安德烈还要激烈,他站起来大声质问,“他们哪来的奴隶?!”
“结合怪物王国收购怪物奴隶的情报,他们运送的应该是怪物奴隶。在更南方,有无数像你们一样的冒险者。他们闯入这些怪物的巢穴,把怪物全家老小都抓出来,再卖给这些商人,然后商人运到怪物王国,这是一整条利益链。”羊人达比说这些话时就好像在唱一首歌。
听到这些,牧师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又坐了回去。
“看吧,我就说他们不是什么好东西。”安德烈感叹道,“想象一下,如果你的亲人被人抓去做奴隶,那是多么痛苦的景象啊。”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吗?安德烈先生。”羊人达比轻轻拨动音弦,试了一下音。
安德烈真不知道他又是哪里搞错了,“难道不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