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失望的常真正当无语沉思之时,却因注意到了那名探哨对镇长说出的话而惊了神。
“大人,那群浪匪又来劫掠镇子了。”
镇长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而对常真和娄玮说:“案已查明,两位大人既有要事,请容鄙府不能挽留了。”
很显然别人不愿分享他们的丑事。
于是娄玮拱了个手,临走拽了一下忧心伫立的常真。常真便转身立即离开了,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表情有些犹豫。
常真确实愣了神,在这里,面对模糊的是非他却无能为力,在它恍惚而过之后,他又发现在别人的领地上自己根本说不出任何干预的话。
看见终于出来的常真,兵士们的悬念终于落了定。
仝罔及其它官兵也都好奇事情究竟落得下一个什么结果,便在一旁多嘴了几声。也难怪这些气盛的青年在这躁动的季节里等得多少有些疲乏。
“怎么说?常将军?”娄玮调侃到。
娄玮自然是最急得慌了,因为这些新兵可是他今年的业绩。那种小事对于自己的任务进程来说不过是毛疵而已。
常真一声不吭地走着,娄玮看了看他的脸色也是没有再多说一句话,此时整条队伍除了咽口水没有一点喉咙发出声音。
常真的脸色有些煞白,毫无任何表情变化,但他俊俏的双眼皮却冷成了单眼皮,睫边挑出了它的愤怒,盖住了它的柔俊。
那极力放松又在不停打颤的手指似乎变得有些不协调。
“你们可曾听说过西日炎山?”
“境内最西。”
“此山极为陡峭,且有烈火环绕,不进不出,与世隔绝。况方圆数万里,不见水源。”常真是博学的,准确来说是最近才从父亲留的书里阅到的,“因为此地再往西的境外便是落日之地。”
“荒芜之地罢了。”
“你们可相信这么个荒芜之地曾有过两百万年的文明?”
这么一问一答,最后竟给这些官兵们留了个莫大的惊疑。
“西日炎山?”
他们不相信与常真说的西日炎山是同一个地方,因为他们印象中的那里是一个不可能存在人迹的险峻莫然之地。
“上古时期,人们以族之部落分割境内,各处均有大小战争,民不聊生。便有一族为躲避世间叨扰,去了那进不得的西日炎山,他们的族长有些手段,竟带去了一千万年都用不完的水源,于是他们就在那么个是非之地生存了两百万年。然而他们并非因中原帝国的建立而覆灭,最后竟毁于两个少年之手……”
说到这,常真停下了步子,竟攥起了拳头,轻声且重重地说道:“有时候无知承担不起错误的后果。”
常真又走动了起来,接着说到:“那两名少年因为是孤小子,儿时就被族人们同情可怜着,小偷小盗虽犯过不少,却都被宽心的大人们无视揭过。稍大了一点,竟还改不了顽劣的性子,有一天竟看上了水库用于封门的铁锁链……最后整族人竟在山上活活干死。”
“对于少年,劣性,顽只是其一。它的每一处都很致命,需要的却仅仅是一丝悟性和些许管教。”
……
一行人再次恢复了行程中的宁静,偶尔一个人的声音会显得格外刺耳。
“那些浪匪真的不管管?”
“……”
常真沉默了。
一行人接连经过好几个镇子,各个镇子都有些冷漠,也打听到每个镇子都时常经过浪匪的劫掠。终于到了傍晚,常真决定要在下一个镇子落脚,顺便换些粮饷,谁料竟被门卫拦住了。
“天将晚,各位回吧。”常真他们确实人多,门卫多少害怕,说话似乎比平时客气。
仝罔说:“你以为我们是匪贼来攻城来了?”
“那不好说。”
“你!”
仝罔捋起袖子就要出手,却被娄玮拦了下。
“如果我们真是匪贼的话,你早就身首异处了。”娄玮身为官兵头子说话真是一针见血,转而便与常真商量:“怎么办?”
“走吧,今晚要委屈兄弟们饿一顿了。”说罢便离开了这里,一行人也随之跟了上去。
这次,常真没有争取,也没有反驳。
他们找了一大块平地扎了营,其实十个晚上他们有九个是靠扎营度过的,但今天常真却不知为何有些失落。
“今天不修炼了,大家早点休息,保存体力。”
士兵们便都回到了帐里,轮班守夜的人也被常真赶去了休息,娄玮等几个官兵也只是在回帐之前多看了一眼常真,最后只剩常真一人在稀光下久坐。
谁知道独坐的常真在想什么呢?那若有所思的表情看着就像发愣一样。
他从腰间的乾坤袋里取出那陈放了许久许久的梭形线轮。
看着散着月白色淡光的线轮,常真心想:“我好像变了。”
便苦笑了一下,对着线轮说到:“确实是变了,小时候看你以为只是个特别的线轮,现在看你更像是一根长玉。”
常真感应着线轮与之发出的共鸣,不仅仅是线轮本身闪烁的白光,它竟波动着一层一层的力量迫切与常真的渊力吻合。
此时,空中游来一群大雁。常真持着渊气,便是所谓的引气化形,渊气持着线轮,线轮绕着白线。
常真忽然站起,自语道:“变得不是我,是时间罢了。”
他单手将线轮往天空一挥,白线便如脱缰似的深入空中,直直地刺下了一只大雁,接着便是二只、三只……十只。
常真收回线轮时,士兵们已纷纷被大雁垂落之声惊出营帐。
也难怪这些人还未睡熟,往日都是勤于修炼,亥时才散,今才戌时未过,自然不太习惯。
“常真兄弟,有什么情况?”娄玮说到。
“一天没有进食,兄弟们一定饥得难以下睡。正巧飞过一群野鹅,我便钓下来几只跟不上群的老雁,好给兄弟们解饥。”
众人甚是感动,年青的士兵们大多欢呼了起来。
“将军威武!”
几个官兵便把落下的大雁拣了过来。
娄玮走近拍了拍常真的肩膀,道:“不愧是你。”
是的,他只是一时不认识自己了而已,他还是他。
娄玮便替常真下了命令:“小胖,带几个人去附近的河里盛几桶水来。”
小胖,便是之前与常真决斗的那个。
官兵们扛来了长径五米的大锅,又去采了一堆的野香料,成了这群士兵们的打工人。
……
揭锅之时,香味弥漫了整个营地。小胖也是将自己珍藏的粗盐拿了出来,轻轻地撒在了肉汤里。
纷纷盛上之后,娄玮端着两碗走到常真面前,常真双手接过一碗。
“然后你有什么打算?”
“明天还去镇城,野味不常有,还得换些谷梁。”
“还是刚才那个镇子?”
“嗯,顺便问些浪匪的事。”
“还是得管一管?”
“顺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