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合欢受伤退到女尸旁边,她忽然发现地上的女尸身上似乎藏着什么东西,于是将女尸反过来发现她的腐烂的胸口处纹着一朵合欢花,灰白的手腕处也带着伏骑兵的标志。
钟子德看到女尸被赵合欢翻动,真气暴走一瞬间击开了独活向赵合欢袭来。风澜飞起一掌对准了他的后脑,邱霁雨甩鞭将赵合欢带向一旁。
一声闷哼,钟子德倒地不起。飞刀局的人一时之间群龙无首,阵脚开始慌乱。
“杀干净!”风澜命令道。
邱霁雨握紧手中的鞭子却下不去手,“罪魁祸首都已经死了,这些人是无辜的。”
风澜的眼中射出一道吃人的目光,“今天没有一个飞刀局的人能活着走出去!”
景明一剑穿心,在邱霁雨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收回了剑。
尸体重重的摔在地上,邱霁雨的眼中落下一滴清泪,不是恐惧,不是怜悯,而是身不由己的悲哀。
这天晚上除了钟楚门的大儿子逃了出去,整个飞刀局连同钟府一夜之间消失在江湖之中。
“这样一来,他们可就知道自己身上的白蛊无药可解了。”石惊玉站在屋顶等待着第一缕阳光。
薛一封看着脚下的熊熊烈火,目光锁在人群中的赵合欢身上。“赵合欢?”薛一封轻笑一声,“这朵合欢原来一直在我们眼皮子底下。”
“赵孟辅的女儿竟然还活着。”石惊玉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后是淡淡的无奈“天意难违。”
独活在房间里帮赵合欢疗伤,其余的人在客栈里收拾东西准备回宫。
“师兄,我们走吧。”邱霁雨趴在他耳边说道。景明收拾着东西并没有在意。
邱霁雨拽过他的身子,“我说的是真的,我找个机会逃了吧,风澜是打不过我们两个的,其他的人又不是我们的对手,现在没人监视我们。”
景明拍了拍她的肩膀,将她身后的衣物收拾好“你情绪有些不稳定,需要多休息一下。”
“我是认真的!”邱霁雨突然崩溃的喊出声,“每年像这样惨死的女子数不胜数,皮囊被剥去,血肉被搜刮制成所谓永葆青春的药丸送到宫里给皇上服用,我们这是在助纣为虐,会遭天谴的!”
“霁雨,我们将这些人除掉就是在为民除害。”景明扳过她的肩膀正色道。
邱霁雨推开他,“你这是在自欺欺人!一个飞刀局灭了还有成百上千个飞刀局,只要皇帝活着,这种杀戮永远不会停止。我们走吧。”邱霁雨看着他眼里带着祈求,最后一句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为了天下的稳定,皇帝是不会纵容这些人的,有一个我们就杀一个,有一百个就杀一百个。就算是离开这里,我们也是要惩恶扬善,杀的人是一样的。”景明道。
邱霁雨泪眼模糊的看着景明,一字一句道:“不一样!从来都不一样!”
风澜坐在一楼的大堂里,目沉如水的看着桌面。皇上吩咐要将飞刀局的一切全部销毁,包括当年的一切痕迹。在暗室里虽然场面混乱,赵合欢不正常的表情还是被风澜尽收眼底。
当年的事情,她是唯一一个活到现在仍旧完好无恙的人。皇室的斗争总是伴随着欺骗,利用,阴谋像黑雾一样蔓延到各个地方,谁都逃脱不了,谁都难辞其咎。两派相斗,必有一伤,这里面从来不存在对错,只有实力的高低。
钟楚门当年是赵孟辅的军医,后来由于医术出众被皇帝征用,飞刀局实际上是皇帝一手所建。皇帝需要少女的皮脂来维持龙威,想让自己永远年轻下去。钟楚门想用少女的皮来缝补恶心的尸体。由于利益的捆绑,延续了多年。
不知怎么回事,这些年进奉的药越来越少。钟楚门渐渐生出来不想干的意思,甚至调查起了女尸的死因。皇帝派风澜来善后。风澜临走的时候将女尸一把火烧掉。
她当年不过是宋原溢府上一个婆子的小女儿,莫名其妙的被抱离母亲,和一群人同吃同穿进行地狱般的训练,痛苦的过往风澜不想再回忆,她只知道满屋子的人最后活着的就只有她一个。绿波就是她杀的第一个人,就是石室里的女尸。皇帝为了剥离钟楚门和赵孟辅便用了钟楚门最爱的女子来做文章,宋原溢告诉风澜,如果想要彻底根治自己身上的白蛊,就把它转移到绿波身上,之后他便在不会为难风澜,只要她忠心耿耿便不会有任何危险。既然事情已经败露了,皇帝当然不会再留着钟楚门。
风澜冷笑了一下,也算是成全了他们做了一对苦命鸳鸯。
赵合欢,赵孟辅。
风澜的眼里闪过一丝暗色。
楼上传来茶盏碎裂的声音,邱霁雨满脸泪痕的夺门而出。景明站在门口望了半晌,最后叹了口气追了出去。
宫中没有禁令要求暗影和金吾卫不能在一起,但像这二位如此光明正大的她倒是第一次见。
风澜不屑的看了一眼,起身上楼,敲了敲独活的房门。
另一个暗影经过提醒道:“兵长在七的房间。”
独活帮赵合欢游走了一圈真气,撤了力道与她一起坐在床上。赵合欢低着头沉默不语。两人呆坐了半晌。
“为什么要靠近钟楚门。”独活问道。
当日与风澜对钟楚门步步紧逼,赵合欢如果不是自己故意,钟楚门根本不会注意到她,更何况独活就在旁边,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赵合欢知道什么也瞒不过独活,便将自己的身世,以及这几日的观察都告知了独活。独活的眸子幽暗,深沉难测。
“很大的可能性父亲是被皇帝杀掉的,可为什么呢?一国将军不明不白的就死了吗,我想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赵合欢说道。
独活点头,“你莫要自己行动,我跟你一起调查。”
赵合欢拉住他的手,目光坚定“好。”
独活是为了复仇,赵合欢不知道这件事情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不过独活有自己的打算,她所能做的就是跟着他,帮助他,必要的时候保护他。
“对了,你身上的白蛊?”赵合欢看到女尸摔断的头颅里爬出了几只虫子,在爬出来的一瞬间,原本还栩栩如生的脸颊瞬间萎靡成了骷髅。尸体的胸膛处也有动静。在里衣的内侧,赵合欢发现了记载解除白蛊的法子。
以血还血,以命换命。
独活道:“峰主已经将解药给了我,你不用担心。”
闻言赵合欢皱了皱眉,她和邱霁雨是靠柳归晚的庇护才没有遭到这种折磨,可这上面已经记载了白蛊根本无药可解,除非将其引到另一个人的身上。
“那解药是假的。”赵合欢道,“这东西除非···”话还没说完便被独活打断,独活的声音冰冷却有着独特的质感,“没有除非,这药虽不能根治但可以保命。”
看着独活严肃的神情,赵合欢将口中的话咽了回去。皇帝如此多疑,普通的暗影和金吾卫还如此提防,那金吾卫的兵长和暗影的影长必然遭受更大的折磨。若独活将白蛊解了,必然会被皇帝发现引起猜忌和警惕。
想到此处赵合欢握紧了独活的手,他们会成功的。
“合欢!”沈清泉突然从门外闯进来,推门便看到独活握着赵合欢的手并紧挨着坐在她的身边。
当即冲过去分开两人,“拿开你的手!”
赵合欢和独活同时起身,门外站着风澜和其他的一些暗影。
“你怎么在这里?”赵合欢站在独活身前。
“我来接你啊。”沈清泉瞪着独活,“我特意赶了一夜的马车又回来了。”
那天晚上,赵合欢留在最后,将沈清泉背了出来,放在隐蔽的草丛里随后返回队伍。等到一切结束的时候,赵合欢将沈清泉带回了客栈,不过这次背他回去的人是独活。第二天一早,他就被送去了珍宝阁,紧接着被送回了沈府。
其实沈清泉一早便醒了,只不过场面过于混乱他觉得自己还是保持昏迷的比较好。等到赵合欢把他放进草丛的时候,他原本是要醒的,但刚睁开眼赵合欢便不见了踪影。他郁闷的翻了个白眼又在草丛里躺了一会儿,很久也不见赵合欢来接他,地上挺凉的,他自己便摸进了一间房子最后发现这竟然是钟楚门的卧室,卧室凌乱不堪,东西扔的到处都是好像是被什么人翻过一样。
所有的人都集中在书房附近,石室里只有钟楚门和钟子德两个人,还有一个钟子贤!
沈清泉刚反应过来,脖子上就被架了一把刀。沈清泉举起双手慢慢转过身子。
钟子贤认出沈清泉眼底露出一抹厌恶的神色。
沈清泉看见他的表情连忙辩解“钟公子,我是被掳过来的,我和你弟弟什么也没有啊!”
钟子贤问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钟老爷可能快不行了,里面好多人打一个,你不去看看?”沈清泉被绑在一旁,欲哭无泪。
钟子贤背过身翻找着什么东西,冷冷的说道:“不去。”
沈清泉见他找出一个盒子,将里面的药瓶扔出去,将一块牌子放进身侧,随后不给沈清泉狡辩的机会将他打晕。
当沈清泉醒来的时候,里面是满室的狼藉外面是熊熊大火。沈清泉自己挣脱了绳子,将地上的药物收起来准备向外面冲出去,却被烈焰逼了回来。周围的门窗都被封死了,浓烟开始在屋内蔓延,沈清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心里不停念叨着赵合欢能够找到自己。
在他快要被黑烟呛死的时候,大火里冲进来一个单薄的身影,却让他安心万分。
沈清泉被赵合欢救出后,因为体力不支彻底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