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陆云雀醒得很早,因为城北这边平时也没什么人住,所以自然也没地方做吃食,幸好昨天回城的人想得周到,提前买了一大袋馕饼回来,就着热水,也算是解决了一餐。
林尧一大早便和张衙役一起去了牢房那边,说是要问些东西,陆云雀心里好奇,也跟着过去了,不过却没有进到牢狱之内,不光是她,连张衙役被林尧留在了外面,只有他一人进去了。
“张家叔叔,你说这林县丞一个人进去干什么呀?”陆云雀站在门口,开口问道。
“你都不知道他进去干什么,我怎么会知道。”张衙役扣了扣自己手指甲里的淤泥,“林县丞做事总有他的理由,谭县令既然把这事儿全权交给他处理了,那我只管听令就是了,其他的不多说也不多问。”
“也是”,陆云雀听罢也觉得有理,便不再多问什么了。
“诶,你头上这钗子挺好看的呀,昨儿怎么没见你戴啊?”张衙役看着陆云雀头上束发的簪子,觉得有些眼生,开口问道。
“这个啊”,陆云雀听张衙役开口问了,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说道,“我今天才戴第一次呢,张家叔叔没见过也正常。”
“是吗?”张衙役见陆云雀那幅害羞的样子心里也大概猜到了,只是嘴里却不说出来。
“是啊”,陆云雀转过头对着张衙役心虚的笑了笑。
她本来是没打算戴着这簪子的,可今早给林尧打水过去的时候,林尧见她没把他送的簪子戴上,和她说了好久,最后陆云雀耐不住他,只能把木簪子换了下来。
陆云雀抬手摸了摸簪子,抿起嘴想起了事情来。
林尧走进牢狱,一双眼仔细的扫了一遍关在里面的人。
“这又是哪位官家老爷来了啊?”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林尧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居然是个老熟人。
大奎揉着还没睡醒的眼睛,看着从门口背光走进来的人,有些不屑的开口说着。
“呵,这位郎君还真是命大啊。”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原来是肖清容。
“大哥,什么郎君?你认识这人?”大奎听见自家大哥说的这话,顿时有些疑惑。
“你仔细看看这人是谁。”肖清容指着林尧对大奎说道。
“是你!”大奎惊呼,继而脸色顿时变得铁青,“没想到你居然真的没死,当真是个命硬的!”
“侥幸而已”,林尧见肖清容认出了自己,转身看着他笑着说道。
“的确是挺侥幸的”,肖清容撇撇嘴,他原本还一直疑惑为什么衙役们会那么快找到他们,现在看见了林尧还活着站在他们面前,他大概也知道原因了。
“没想到啊,最后居然是栽在你手里。”肖清容自嘲道。
“你不是什么小商贩吧,哪有什么小商贩可以一大早独身一人,来到这牢狱之内的呢。”肖清容看着林尧开口问道。
“我的确不是什么小商贩”,林尧走到关押肖清容的牢房门口,“我是永修县县丞。”
“哎呦,原来我们是不小心劫到了个官家老爷啊。”肖清容笑着说道,“我们这运气可真够好的。”
“你们的运气的确挺好的,在云州犯了案子也没被立即处决,反而是被压了下来,关在永修县牢狱内也能遇到同乡搭救,逃脱后还有人接济,这要是运气都不好,那就不知道怎样才能算是运气好了。”林尧开口说道。
“那又怎么样”,肖清容不屑一笑,“所以这位官家老爷,你怎么一大早过来,就是想说这些废话吗?”
“那可不是”,林尧收起脸上的笑容,“我来,是想让你告诉我,你们到底是犯了什么罪,为什么会被私下关押,为什么云州那边要把你们押到永修县关押?”
“呵呵”,肖清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也站起了身,看着林尧,微微抬起自己的下巴,开口说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要是我能让你们活下来呢。”林尧开口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肖清容闻言大笑,“你一个小小县丞就敢说这些话,可真是笑死我了。”
林尧冷眼看着他,对他的嘲笑不置一词。
肖清容笑够了后有靠着墙坐了下来,身上的铁链枷锁一阵响动,“小县丞,别在我这里摆谱了,你这话,就算是你家县令大人来说都没什么底气,你知道我们背后牵扯到的人多有背景吗?说出来,吓死你。”说罢还对林尧作了个恐吓的手势。
“那要是我以当朝尚书次子之名来说这话呢?”林尧开口说道。
“次子?一个次子...等等。”肖清容突然收起自己脸上的笑容,“你是尚书之子?哪个尚书?”
“户部林尚书”,林尧开口说道。
肖清容脸上表情来回变换,站起身仔细的打量了一番林尧,“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的身份?再说了,尚书次子,再大的官也是你老爷子的,你又有什么资本来说可以保我们兄弟性命呢?”
“我当然没什么资格”,林尧笑到,“可你大概不知道,云州的事情朝廷现在已经交给了兵部的一位侍郎,正巧,我和那位侍郎是好友,现在正暗中协助他察探云州事宜。”
“我们兄弟的事儿你怎么知道是和云州的事情相关?”肖清容开口问道。
“我不知道”,林尧摇摇头,“我只是猜而已。”
“呵”,肖清容冷哼一声,“那你可能要失望了。”
“不不不”,林尧摇摇头,“要失望的是你们才对,你们和云州的事情相不相关对我而言都没有太大关系,但对你们而言,关系可就大了,而且,你们最好是想尽办法能和云州的事情扯上关系。”
“你这话可真挺有意思的”,肖清容冷笑。
“那可不”,林尧冷眼看着他,“你们的事情和云州的事情牵扯的越多,我越能插手进来,你们也越会受到重视,才有和我们合作的资格,才有活命的机会,要是你们和云州的事情毫不相关,那我能做的自然很少,该怎么做,你是聪明人,心里应该清楚吧。”
“啪啪啪”,肖清容拍了拍手,“县丞这张嘴可真是厉害,在下佩服。”
“你佩不佩服都无所谓,你只需要把我想知道的事情告诉我,然后配合我就可以了,其他的,就是我的事情了。”林尧开口说道。
“你就那么肯定我会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你吗?县丞大人?”
“你说了才有活路,不说就等着死吧,你可能不怕死,但你就不给你这些兄弟留个活路?还有那个小娘子,我看年纪应该还没过十六吧,可惜这么小,就要陪着你们一起上断头台了。”林尧开口说道。
肖清容闻言并不说话,只是眼神冷冷的看着林尧,关在牢狱里的其他人自然也听见了林尧这番话,都把目光投在了肖清容身上,只有那个小娘子,静静坐在角落里,把头埋在膝盖上,不置一词。
“我听说,要来押送你们的人是一个叫冼海的人,那个人是云州刺史程进的手下,据说是从一个狱卒提拔上来的,折磨人的法子多得是,到时候到底是不是一刀的事情就说不准了...”
“你刚刚说的话是真的吗?”肖清容突然打断林尧开口说道。
“什么话?”
“保我们不死”
“当然是真的,我以为林家先祖的名声起誓。”林尧开口答道。
“那行”,肖清容一笑,“那县丞大人想知道的事情肖某自然会如实以告,只是...”肖清容环视了一番四周,“我不能在这里和你说这些,还请县丞大人在外面找个安静的房间,你我慢慢详谈如何?”
“好”,林尧点头,转身往外走去。
陆云雀和张衙役在外面登了好久都不见林尧出来,闲的无聊便靠在墙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张衙役还是很热衷于劝说陆云雀找个永修县本地人做郎君,陆云雀回答得含含糊糊的,有时候有意把话题带偏,张衙役又给拉了回来。
“我给你说,本地郎君多好啊,以后你要是有个什么不顺心的,告诉我,我去帮你教训他,保管他服服帖帖的....”
“咳咳”陆云雀一声轻咳。
张衙役不以为意,“你怎么咳嗽了,是不是伤寒还没好,没事,等会儿回城拿两幅药就行,说起这药啊,药铺的那个小子其实也不错....”
“张衙役”,林尧在门口叫了声。
张衙役一听这声音顿时愣住了,转过身看着林尧,脸上的笑容有些牵强,“林县丞你怎么出来了?”
“怎么?我出来的不是时候吗?”林尧开口说道。
“不是不是”,张衙役连连摆手,“是时候,太是时候了。”
“行了行了”,林尧摆手,“还请张衙役去帮我找个僻静的屋子,把里面领头的那个人带过来一下,我要问他点事儿,锁链镣铐什么的不用取,人带过来就行了。”林尧开口吩咐道。
“好,我这就去办。”张衙役说完便快步离开了,好像生怕林尧再叫住他一样。
陆云雀见张家叔叔这般模样,有些忍不住笑了出来,转头却看见林尧正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怎么了?”陆云雀有些疑惑。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呢?”林尧开口问道。
“没说什么啊?”陆云雀装傻。
“是吗?”林尧把尾声拉长,“药铺那小子也挺不错的啊~”
“你都听见啦”,陆云雀一笑。
“那当然”,林尧眉头微皱,“你们说得那么大声,我能听不见吗?”
“哎呀”,陆云雀笑着看他,“说着玩儿呢,你怎么还上心了呀。”
“能不上心吗?”林尧认真说道,“不上心的话那天你跑了我都不知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