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雀低下头,“我知道他挺好的,但是因为他挺好,所以我才更不能耽搁他,我既已心有所属,就不能耽搁别人,与其让他浪费时间在我身上,还不如早点和他说清楚,这样也不至于让人家白费一片心意。”
“唉,你这丫头...行行行,这事儿总归得由你自己来拿主意,我也不好多说什么,既然你心里已经有了决断,那便这样吧。”付缈听陆云雀这一番话便知道她心里已经有主意了,他再多说什么也没意思,便不再劝她了。
陆云雀转过头看了一眼桌上薛澜留下的东西,心里叹了一口气,把东西收拾好,转身往屋里走去。
“那这些东西你准备准备办呢?”付缈开口问道。
“等明日我亲自送回薛府吧,这不能要的。”陆云雀开口答道。
“嗯,也是,看你自己吧,若你觉得尴尬,我帮你送过去也是可以的。”付缈开口说道。
“嗯”,陆云雀点点头,没说什么,走进了屋里去。
陆云雀下午还约了人谈生意,付缈也跟着一起过去了,陆云雀和客人在雅间里谈着生意,付缈便坐在大堂里的一张桌上喝着茶水,吃着点心。
这快要入冬了,永修县里面的人也慢慢的少了,虽然也有回来的商贩,但终究是离开的更多,这段时间是庄宅牙人接手房宅最有利的时候,因为走的人多,空下来的宅子自然也多,能压价的余地也更大,加上明年开春的时候,大批商贩回来,到时候房宅需求大,这时候收在庄宅牙人手里的宅子就是抢手货了,很多时候那一个月的成交量能赶上半年的成交量,所以每到要入冬的时候,其他人都开始闲下来了,庄宅牙人却开始忙了起来,毕竟能多收几座好宅子,明年便能多挣些银钱。
陆云雀手上现在还有四座宅子,比起其他人来说确实不多,但胜在位置好,所以就算现在买卖少,她也有好几个客人在问价钱,不过最多还有半月,所有庄宅牙人就都得开始忙碌起来了,陆云雀去年那时候收了差不多十三座宅子,因为入行时间短,对这些也还不算熟练,这数目在同行里算是少的,今年她想收到二十座的。
付缈抬头看着外面的太阳,无聊的拿指甲磕着茶杯玩。
府兵征集是二三月份,最多年底胡家那边就要去和他们家那位亲戚打招呼了,到时候肯定要把他捎带上,可以的话还得送点东西过去,阿爷仲秋之后就要准备走了,他到现在还没敢和阿爷说这事儿,之前他也暗地里试了试屋里阿翁的态度,阿翁倒没反对,但也不是特别支持,付缈知道,其实家里人还是想他去经商或者科考,但他确实也不是个读书的料,经商嘛,他虽不算精通,但有阿爷他们带着也不会太差,可他也不爱做这些,倒不是怕苦怕累,只是心里多少有些不甘,我朝虽然对经商的人比起前朝宽容得多,但经商终究是末等,与其他行当相比,终究是差了一大截,他也不想自家永远都是商贾之户,当兵虽然也不算高等,但也还是不错,加上我朝对府兵也有对应赋税优待,他也算是给家里出了份力。
付缈是家中独子,也不敢像那些无太大牵挂的人一样去边境御敌,所以便想去做个折冲府府兵,虽然上升的空间不及那些杀敌的将士搭,但还算得上稳妥,是个折中的法子。
陆云雀那边和客人没谈一会儿就把事情谈妥了,按规矩签了契书后便走了出来。
“谈完了?”付缈撑着头看着陆云雀开口问道。
“嗯”,陆云雀点点头,一脸笑意,“这位客人爽快,定金契书都一并签了给了。”说罢抬手晃了晃手里的一个钱袋。
“快收起来吧,别等会儿被什么小人惦记上了。”付缈笑着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陆云雀笑嘻嘻的把钱袋子装回怀里,“我要去一趟衙门,你也要和我一起去吗?”陆云雀开口问道。
“走啊,怎么不去,反正我今天也没什么事情,说起来我还没见过这永修县衙门是什么样子呢,阿娘之前老在我耳边叨叨,说你接了衙门的差事,还有专门办公的地方,我正想去看看呢。”付缈听罢站起身来说道。
“不过是个临时的差事而已,没什么好看的。”陆云雀转身往茶楼外走去,“不过你要去就去吧。”
付缈闻言一笑,叫博士过来把账结了后便跟着出去了。
衙门离陆云雀谈生意的地方不远,两人没走一会儿就到了,因为已经是下午了,西市那边已经开市,衙门这两天人手不够,还在城内的衙役基本上都去西市那边巡查了,只有一两个值班的衙役留在县衙。
陆云雀和值班的衙役打过招呼后便带着付缈往后院走去。
后院静悄悄的,陆云雀径直走到办公的门前,推开了门。
“这就是你办公的地方啊?”付缈跟着陆云雀走进房间,环视了一圈后开口问道。
“嗯”,陆云雀一边点头一边走到案桌前,拿起放在上面的纸,仔细看了起来。
这是这两日找到衙门来的庄宅纠纷案件,大约有三起,其中一张边上画了红圈,意思是已经处理好了,不必再看。
陆云雀仔细看了另外两桩,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都是因为价钱谈不拢而闹起来的。
“付缈哥哥坐一会儿吧,我先抄写一些东西,你要喝茶吗?我去叫婆子们送一壶茶过来。”陆云雀看着付缈开口说道。
“不了不了,刚刚喝了一肚子,现在哪里还喝得下,你先写吧,我就在这儿坐一会儿就是了。”付缈连忙开口说道。
“那行吧”,陆云雀笑了笑,“那付缈哥哥就等我一会儿吧。”
“嗯”,付缈点点头,挥手示意她去忙吧。
陆云雀也不耽搁了,坐下来就开始磨起了墨来。
付缈坐在椅子上,有些无聊,左右扫了一遍这屋里屋外。
“外面那树是海棠吧?”付缈开口问道。
“嗯”,陆云雀轻声应了声,没停下手中的笔。
“那我出去看看,你先写吧。”付缈说罢便站起了身。
“你去吧,不过别走到旁边那个院子里了,那是谭县令和其他人办公的地方,别打扰到了他们。”陆云雀开口说道。
“知道了”,付缈点点头,起身往外走去。
丁卯走出门的时候正好看见付缈从陆云雀的房间里走出来,心里有些小惊讶,毕竟这丫头已经两天没来点卯了,虽然谭县令说了她和林县丞两人这两天有其他事,可以不来点卯,但他昨天上午去她家看了眼,发现窗门紧锁,问她周围的邻居,也说这两没看见人,心里有些焦灼,正准备今日回家之时去问问谭县令呢,刚刚突然就听见旁边有响动,心里思索片刻,便走出门一看,正巧就看见了付缈走出来。
丁卯想了想,这应该是来找陆云雀办事的人吧,那陆云雀现在肯定也在房间里了。
付缈没急着过去,等付缈走远了,这才慢慢走了过去。
“你怎么又回来了?”陆云雀听见门口有人进来的脚步声,还以为是付缈又回来了,便连头也没抬,开口询问道。
“陆家丫头”
“啊?”陆云雀听见有人喊自己,下意识一抬头,就看见丁卯正站在门口。
“丁家叔叔”,陆云雀一笑,放下手上的笔就起身往门口走去。
“丁家叔叔安好”,陆云雀笑着打招呼。
“我安好着呢,你呢,你这两天去哪里了?我去你家也没寻到你,问你邻居,他们也说你这两天不在家。”丁卯站住脚,开口问道。
“这个啊?”陆云雀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心里想着该怎么和丁家叔叔说。
“你这脸又这么了,怎么有伤痕?你是不是又和谁闹架了?谁欺负你了!”丁卯一看见陆云雀脸上的伤痕,顿时就起了火气,还以为是谁又欺负陆云雀了。
其实丁卯这么想也是缘由的,前两年陆云雀刚刚做庄宅牙人的时候,不喜欢她的人多着呢,这丫头脾气也倔,不服软,跟人动了好几次手,但又因为身量实在太小,经常把自己搞一身伤,丁卯也是个不怕人的,那时候便经常帮陆云雀出头,这两年陆云雀长大了些,也明白和那些人起争执得不偿失,便没怎么和人闹过架了。
“不是不是”,陆云雀连连摆手,“这是擦伤,不是打架来的。”
“那为什么会擦伤呢?”丁卯追问道。
“是...是前两天去城外看房子的时候,有个斜坡,不小心掉了下去,就这样了。”陆云雀开口说道。
“是吗?”丁卯有些怀疑。
“是啊”,陆云雀笑得勉强。
“那你为什么这两日都没来衙门点卯?”
“这不是..不是受伤了嘛。”陆云雀答道。
“那除了这擦伤,还伤到哪儿了吗?”丁卯开口问道。
“就是手臂上还有点小伤口,其他的倒没有了。”陆云雀开口答道。
“那还好”,丁卯松一口气,“你这小丫头啊,以后小心着点,一个丫头家家的整日磕磕绊绊,这次是运气好,没伤得太重,谁知道下次还有没有这好运气,你啊。”丁卯一边说着一边抬手点了点陆云雀的额头。
陆云雀憨憨一笑,“这不是没事儿了嘛,丁家叔叔就别担心了。”
“诶,不过你这是因为有伤没来点卯,那林县丞这两日也没来,不知道是什么样缘由呢。”丁卯有些疑惑的说道。
“这...这他总有缘由嘛。”陆云雀笑着说道。
“也是”,丁卯点点头,“行,看你这儿还有事情要办呢,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先回去了。”丁卯说罢便准备出去。
“丁家叔叔”,陆云雀忽然喊住了丁卯。
“怎么了?还有事儿吗?”丁卯转过头看着陆云雀开口问道。
“我想问丁家叔叔一些事情,就是想问问丁家叔叔怎么看而已。”陆云雀有些犹豫的开口说道。
“哦?是吗?行,那你问吧。”丁卯听陆云雀这么一说,也不急着回去了,找了个椅子坐下,等着陆云雀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