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回府一趟,把谨言接过来...”
“别接谨言过来了”,还没等林尧说完,夏冬先开口打断了他,“我时间赶得紧,等会儿就得离开,这来来回回的也麻烦,干脆就别告诉他我今天来了,再说了,他过段时间就要回帝京了,到时候有的是时间看他,也不急这一时半会的。”
“行,那既然如此,我现在就带你去牢里看看那群人吧。”林尧开口说道。
“嗯”,夏冬点点头,站起了身。
林尧也在春月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拄着拐往牢房那边走去。
牢房里的肖清容靠着墙坐,面色凝重,心里反反复复的想着先前和林尧谈的那些话,那个布衣小娘子被关在他对面的牢房里,怯生生的抱着腿坐在角落,偶尔偷偷抬头看一眼肖清容,见他没看自己,便又低下了头。
林尧带着夏冬走到牢狱前,吩咐看守的衙役把牢门打开,因为不想太多人知道这事儿,便没让衙役一同跟进去,吩咐他们守在门口后便和夏冬一起进去了。
肖清容在衙役开锁时便听见声响了,心知大概是林尧,也没挪动身子,只是把头抬了起来,看见了跟在林尧身后的夏冬,突然笑了起来。
“是你”,肖清容看着夏冬说道。
“你好像一点都不意外,肖清容。”夏冬走到肖清容的牢门前,看着他说道。
“还是有点意外的”,肖清容开口说道,“没想到最后我还是得落在你手里,你是姓夏吧,叫什么名字?”
“夏冬”,夏冬答道。
肖清容听罢点点头,“所以我是要跟你走是吗?既然你是来押送我们兄弟的人,那想必之前和你一起的那个郎君也是朝堂的人吧,让我猜猜看,他是不是就是这林家郎君先前说的那个....”
“你最好别乱猜什么”,夏冬冷笑,“你知道的,知道得多了,反倒不是那么安全。”
“行”,肖清容耸耸肩,继而有些挑衅的笑道,“那还请夏冬小娘子费心保我们兄弟周全了,毕竟,我们已经知道得挺多的了。”
夏冬没再搭理他,只是走了一圈,把牢房里的人都仔细看了一遍后便和林尧走了出去。
“他见过你和路秦在一起?”出了牢房后林尧突然开口问道。
“嗯”,夏冬点点头,“这人狡猾,当时衙门的人抓不到他,好不容易知道了他的老巢,但之前被这样设计过,怕这是一个陷阱,当地县令便请我带个队,老路不放心我,便跟着一起去了,后来发现果然是陷阱,幸好发现得早,一群人撤了出来,那时候他们在山林里看着我们,便看见我和老路在一起了。”
“那你押送他的时候还是小心一点,你既然要押他们回帝京,那应该是要走徐州那条路的,到时候若有什么需要,便去我家老宅找我阿娘,她会帮你的。”林尧开口说道。
“嗯,行,对了。”夏冬突然回头,“你阿娘已经写信告诉你阿爷你和那个小娘子的事情了。”
“嗯?”林尧有些惊讶。
夏冬见状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这事儿是我偶然从老路那里知道的,你阿兄写信给老路的时候说了这事儿。”
“哦”,林尧淡淡的应了声,听不出来喜怒。
夏冬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你就不想知道你阿爷说了什么?”
林尧并不接话。
“唉”,夏冬叹一口气,“你阿爷没反对,但也没答应,就看了那封信后便不说话了,我估摸着和你现在的样子大概是一模一样的。”
林尧眉头一皱,夏冬见状也不好再继续说下去了,便将话题移开了。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走出门一看,原来是购置马车的人回来了。
夏冬见状也没多做耽搁,简单把东西整理一下后便带着人去牢狱里把肖清容一行人押了出来,分别安排好看守的人后便启程往帝京赶去。
既然人已经送走了,林尧也不想在这地方多待,吩咐春月把东西收拾好后便和一群衙役往城里赶去。
陆云雀今日上午约了人谈生意,付缈倒没跟着她,说是有个朋友在永修县,去拜访拜访,陆云雀也没多问,早上也没去客栈看他,直接就去了和客人约好的地方。
这位客人不是永修县本地人,这次买房也不是为了放货物,是自住用的,谈吐有礼,不像是普通人家,虽然只是想买普通住宅,但却要买好几座,而且话里隐隐希望陆云雀能绕过官家程序,直接和卖家私下交接,当然,好处费肯定是不能少了陆云雀的,这越说越让陆云雀起了疑心。
一般来说,希望私底下交易的卖家要么是想省中间的税钱,要么就是过所有问题。这人给陆云雀暗示的好处费已经完全超过了要缴纳的税钱,所以十有八九就是过所有问题了。
“齐家郎君,不是我不给您方便,我县对这房宅买卖看得紧,我虽入行不久,但有些事儿长辈们也曾多次叮嘱过我,我知道您愿意和我谈生意是信任我,是我的福气,但有些事确实不行,还请您见谅。”陆云雀微微低头婉拒道。
那齐家郎君听陆云雀都这么说了,虽然脸色也不好看,但也不好再强求,说了几句客套话后便起身离开了。
陆云雀主动结了茶钱,看着这齐家郎君脚步匆匆的走出去,抬手给自己的杯子里续了些茶水,细细的想了起来。
要是以前,陆云雀遇到这些事儿也不会多想,毕竟这种情况原因一般就是对方是黑户,但结合先前丁家叔叔给自己的那些有意无意的话,陆云雀倒有了些其他想法。
黑户一般是在原地混不下去,偷偷离开原籍地的人,这种人大部分都是落魄的,但这齐家郎君看起来可不是什么落魄户,而且虽然他不是买大宅子,但那几座普通房宅也是不错的,既然不缺钱,但过所又有问题,又是外地人...
‘难不成是云州来的?’陆云雀突然想到,‘如果真是云州的话,那为什么他情愿做个黑户来永修县住,都不愿待在云州?难不成...云州的情况比她知道的更严重?’
如此一想,陆云雀心里一惊,今年云州一直闹天灾,虽然知道情况大概不乐观,但对外都说的是不算严重,所以也没多少人特意去了解,加上朝廷也已经派了人过去,所以像陆云雀这些平头百姓都觉着云州的事儿估计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可现在临近年末,既然还有云州富户外逃,这细想可不是让人心惊吗。
陆云雀坐了好一会儿才离开,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西市了。
这还没到开市的时候,所以街上比较冷清,陆云雀想起刚刚到那些事,转头走进了路旁的一家米面店。
“哎呦,这位小娘子要买什么呀?本店新进了沧州的新米,做饭香得很,小娘子要买点尝尝吗?”一个穿着暗蓝便服的中年娘子从柜台走过来,开口说道。
“不了”,陆云雀摆手拒绝,继而开口问道,“您这里有云州运来的米面吗,我觉得那个味道不错,正好家里的吃完了,便再来买点。”
“云州的米面啊,那确实是味道不错。”老板娘点点头,不过又啧啧了两声,“但这云州的米面两月前就没有进货啦,现在是买不到了诶。”
“为什么不进货啊?”陆云雀问道。
“不知道嘞”,老板娘摇摇头,“那条路都封了,说是云州今年受灾,没有外卖的粮食,外地货商都不让进呢。”
“那行吧,劳烦您了。”陆云雀说罢便转身往外走去。
“那小娘子要是缺米面再来我家买啊,沧州的其实也不错的啦。”老板娘对着陆云雀说道。
“嗯嗯”,陆云雀点点头便走了出去。
陆云雀慢慢的往家里走去,刚刚走到巷子口,又见那里停了一辆马车,心里一惊,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加快了脚步往家走去。
陆云雀刚走进巷子,便看见自家门前站着三个人,一个是付缈,另外两人分别是自家阿娘和伺候阿娘的李家婆婆。
“阿娘”,陆云雀喊了一声,然后快步往李如月跑去。
李如月闻声转过头便看见陆云雀从巷子口跑过来,当下也连忙快步走了过去。
“哎呦,云雀你瘦了呀。”李如月疼惜的摸着陆云雀的脸,又看见了她脸上那些还没完全消掉的疤痕,顿时眼泪都出来了,“怎么脸上留了这么多疤啊,疼不疼啊。”
“阿娘,阿娘”,陆云雀见李如月哭了起来,一时间也有些慌了起来,连忙从怀里掏出帕子来帮她擦眼泪,“我没事我没事,这不是都快好了吗,您别担心,我们先进屋,进屋。”
说话时李家婆婆和付缈也走了过来,李家婆婆连忙把李如月扶着。
李如月也知道自己这是失态了,接过陆云雀的帕子,跟着她一起进了屋。
陆云雀把李如月带到屋里坐下,然后去厨房烧了壶水,沏了壶茶端上来。
李如月已经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了,但看见陆云雀脸上那些若隐若现的伤疤,心里还是一阵酸涩。
“阿娘,喝茶。”陆云雀给李如月倒了杯茶水,双手奉到了她的身前。
李如月接过茶水,喝了一口。
陆云雀又给另外两人和自己也倒了茶水,付缈和李家婆婆都没说话,等着李如月开口。
“云雀”,李如月放下茶杯,唤了一声陆云雀。
“阿娘”,陆云雀抬头看着她。
“你们俩先出去吧,我想单独和云雀说几句话。”李如月对着付缈和李家婆婆说道。
“嗯”,付缈点点头,跟着李家婆婆一起走了出去,还顺带把房门掩上了。
“云雀,你...你除了脸,可还有其他地方受伤了?”李如月看着陆云雀开口问道。
“就只是手掌和手臂上还有些外伤,不过用过药都已经结痂了,没什么大碍的。”
“那就好”,李如月舒了口气,“我那里有上好的伤药,等回去了托人给你带过来,去疤也是不错的,女孩子家家,总不能在脸上留疤。”
“嗯”,陆云雀点点头。
“云雀”
“嗯?”
“阿娘...阿娘过完仲秋节就要走了。”李如月有些为难的开口说道。
“我知道”,陆云雀低下头,“阿娘之前说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