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齐妃娘娘与小公主离开平安巷口,无泽没来由的笑了笑,有种叫温暖的情感在心里流淌,孜孜不倦的填充他心里某处的渴望,对没错就是渴望。
在那个世界里生活了十九年,很小就没了母亲,父亲呢在他小的时候就时冷时热的,再大些索性就完全冷淡,几乎不认他这个儿子。意外穿越到自己的书中,奈何自己是个主角,母亲也是位短命的主,渴望的母爱就这般在两个世界中消失,消失的让人措手不及。
与齐妃的交谈,虽然只有短短的一个半时辰,但那种从内到外散发的疼爱与宠溺,是无泽两世为人以来头次所接触的,足以抵消很多很多年的时间,这让他觉得自己有人疼了,有人爱了,虽然那只是自己母妃的妹妹。
看着世子裂开的嘴角,青总管星辰般的眸子也带着笑意,深处似乎还有些意外,她能感觉到世子似乎对齐妃产生了某种依赖,很淡但却很真实,暗自打算回去向主子说上一说。
“殿下似乎心情不错。”
收回目光,见那个手拿扫把的女官仍然站在府门前,有些意外她怎得不回去?难道不怕皇城关门后进不去?这点他倒是不知,身为整个皇宫大内的总管,某些特权还是有的,区区城门不足挂齿。
似乎看出了世子的意外,青总管抿了抿嘴,解释道:“娘娘与公主在,小官有些话不太方便说出口,只好等殿下与娘娘公主亲近好,所以,所以这才没离去。”
原来是有话要和自己说,无泽点了点头,微微打量眼前这位女官。皮肤白皙脸瘦鼻挺,身姿修长,宽大的丹鹤官衣被她穿出了侠客的感觉,尤其是那高高的发髻,呈现出一个半圆,宛如月牙,顺着后颈直直的落在腰袢,怎得与自己发型有些相似?只不过自己的没那么长。
心中略有不爽,觉得撞衫撞色都是小问题,可撞发型这就有些尴尬了,这让自己以后还要不要以此仪表了?心里这般想着,嘴上却道:“既是如此,总管便再次进府吧。”
苟笑在几人闲谈时便入宫复命了,他手下一众兄弟也都走了,无泽觉得自己有些失仪,人家护送一路,自己作为主人家竟连个晚饭都没准备,真真有些照顾不周。
阿海和一众府卫像是去了膳房,方才站在远处眼神示意世子是否现在用膳,搞得管家胡末尴尬至极,本想着自己是这府里的管家,怎得没有自己的用武之地?所以看向阿海的眼神有些怪怪的,幽怨谈不上,但不满之意还是有的。
在侧殿的小塌上,无泽与青总管隔着小案对立而坐,腿下是软软的棉垫,跪在上面倒也感觉不到疼,无泽暂时还能忍受一二,来到这个世界上最怕的就是这种跪坐,时间短一些还好,但长坐大腿以及脚踝处就会又酸又疼又麻,难受的紧。
小案上摆放着几盘小菜,均是些下酒的干货,如羊腿片肉,腊肉,牛肉干,以及一些不知名的丸子,无泽吃了一个觉得味道不错,酥酥脆脆的很香。牛肉干则是从南城带来的,这种做法也只有南城人会。无泽几乎顿顿都必须吃上那么几块,平时无事的时候无泽也拿它当做零嘴,既能充饥也能解馋。阿海知道自己殿下好这么一口,走得时候特意带了很多。
酒杯里有酒,这是句废话。青总管替世子斟满了酒,随意的扬了扬示意自己先喝,无泽也不扭捏一口灌下觉得浑身都热了几分,呼出一口气觉得畅爽不少。虽搞不懂这位总管想说些什么,但看对方爽利的性格,觉得甚是和自己的脾性,不由连连相互喝了好几杯。
见这位总管满面红润,断续呼出了好几口热气,神情均是满足,想来在宫中不能饮酒,给憋得,今日终于有机会畅饮些许,自是不会顾及。
无泽好笑的看着她,觉得这位总管实际年龄也没比自己大多少,最多也就像是十七八九的年岁。从对方坦然自若的表现,以及没有多少卑微的态度上,他知道这位总管在宫里的位置应是极高的。
“小官先谢过殿下的好酒。”
似乎觉得自己喝的太多,青总管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着,随后又道:“近日朝中事多,陛下一时半会应是不会召见殿下。具体何时,陛下未曾说明,其中意思小官也不知,不过殿下如今虽身为质子,但一切用度,限制都随殿下的意,只要不出城,这点小官还是能够做主的。另外质子府会有虎贲随时保护,殿下不用担心安全的问题。再则,都城王贵均知殿下到来的消息,不日便会有人登门拜访,殿下随心便可无需顾忌什么,若是不愿见那便不见。”
无泽随意颔首,没有恼怒也没有喜色。这些其实在得知自己即将成为质子时早已想到了,只不过见这位总管说的诚恳,不想打断罢了。
青总管见世子神情淡然,显然不在意这些事情,他有些怀疑世子是否明白话里的真正意思,不由得又道:“雪灾一事事态严峻,朝中大臣有人想拿着此事不放,殿下只需要做做表面功夫即可,没人会对殿下不敬,殿下也无需听从别人的意思。”
这话已经很明白了,就是说你虽然是质子,但就是敷衍一段时间,其中没人监视你,也没人管着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无需理会别人,
无泽再次点点头,目中神色表示,这些事情有那么难理解么?至于说上两遍么?
他是如今陛下的儿子,沦为质子虽心中不爽但也知道相鹤帝应是有别的用意,既然是他老子这么安排的那肯定不会虐待自己的儿子,比如找人一步不离的跟随,不得出府邸半步,吃穿用度极为寒酸等...
可他旋即便明白了过来,他知道自己与相鹤帝的关系,那不代表青总管也知道,自己这般淡然自然显得太过镇定,不免会让她误会自己没有理解其中的意思。反应过来的无泽,故作正色道:“那谢谢陛下宽裕,也谢谢总管劳心。”
前后反应相差太大,让这位年轻的青总管呆愣了半晌,似乎觉得先前喝的有些多了,出现了某种幻觉,不由得拍了拍额头,笑道:“殿下客气了,这是小官应该做的。”
为了不让对方多想,无泽郑重其事的朝着青总管行了个平辈礼,唬的青总管连忙起身连回了好几个大礼,口道折煞二字,看的无泽实在是想笑,奈何此时不能笑。
见世子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青总管也就准备回去,与世子说了声便朝着府门走去,无泽相送,做足了心意,直至马车消失不见才转身回府。
近日想的事情太多,加上喝了不少浓度高的酒,在几位婢女的服侍下洗了个热水澡便痛快的睡了过去,直至第二日,天蒙蒙亮时醒了过来。
守房的婢女听到了动静,连忙穿好衣衫,小声询问道:“殿下可是口渴?”
无泽闻言回了句无事,便自行起身穿衣。不知是接受不了,还是觉得别扭,他不喜欢别人过分的伺候,无论是沐浴,还是就寝亦或者穿衣洗漱,总觉得太过亲近不好,容易生出些别的情愫来。
他并非圣人,也不是个迂腐的人,做不到用一次就丢的思想。就比如竹青,大富人家的少爷在十三四岁时,该经历的都经历了,通房丫头两三个都不好意思与别人提起,久了便腻了,发卖或者用某些手段让其消失,这都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这些高贵的人们也觉得理所当然,下人嘛,无非就是用来消遣或伺候自己的奴仆,开心时便是个人,不开心时同那猪狗有何区别?
但无泽灵魂中毕竟藏着个现代思想,对敌人如何残忍都没心理负担,那因为他们要杀自己或迫害国土!可让他拿人消遣或者行通房这类的事情,他是打死也做不出来的。不说是他有多么的高节,而是根深蒂固的教育让他知道人人平等,虽然在这世界上说这等话有些荒唐,可他内心深处就是这般想的,无法做到那么的随心所欲而不留任何情绪。
从某种方面看,也就能够理解竹青的消失对他的伤害有多么的大了,这要是换做旁人子弟,一个通房丫头而已,死了那便死了,至于昏厥又掉眼泪的么?
奴婢永远是奴婢,尽管主子说无事,身为奴婢的还是前去伺候。
这是一处后殿的寝房,宽敞空荡,就一张敦厚不知用何木打造的大床,以及过分高的软塌,和些许日常用到的物什以外再无他物,宽大的显得有些寂寥。
房门被打开,一个小丫头恭敬的走了进来,见世子正穿着衣袍,连忙上前伺候。无泽无奈,本想将她轰出去,但也知道这么做只会让下人们惶恐,索性闭着眼抬着手,随婢女左右的翻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