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李潇湘二人进入大殿之后,已经过了多时。因为要接待到访的各派掌门,林无异和女子根本无暇歇息,直到夜幕降临,院道上飘起一层薄薄的白雾,二人才算是松了口气。
女子斜靠在椅上,面色很是疲惫,下手则坐着林无异和几位长老。
此时殿内刚刚换上新的烛灯,烛火明亮,照得殿内恍若白昼。
女子叹了口气,随即看向林无异,问道:“林师兄,还有哪位掌门没到?”
林无异闻言,取过一旁的名册,一番查看后,说道:“该来的差不多都齐了,只有狸华派和飞狐山两派的掌门未到。”
听到二人的名字,女子点了点头,说道:“想她二人也不会来我云农门。当年九霞山一役,她苏掌门算是恨透了我云农门,还为此杀了爹爹和邢师叔。此次吟武论道设在云农山,她自是觉得理亏,怕我等加害于她,所以才不敢来。这般胸襟,哪里还像是个掌门。至于那门掌门。”
提到门秋房,在场之人不禁笑出声,脸上皆是一副鄙视的神情。
女子继续说道:“至于门掌门,只怕他也没脸再出入江湖了。他那两个、两个——”女子越说越觉羞臊,不觉脸色一红,掩面笑出了声。
林无异不屑道:“这淫棍活该被割去卵蛋,天下女子被他祸害了多少,割了卵蛋算是便宜了他!”
女子顿了顿声,说道:“这厮就不提了,免得脏了我等的口,还是说说吟武论道的事吧。后日便是第一场比试,不知各方准备得如何了?”
一名长老起身道:“禀掌门,都已准备妥当。开试那日,首先由各派掌门带领所有御师一道祭天,而后由上届举办之地的掌门祝贺词。当然,千真派已经灭亡,所以就由李家族长代为宣读。”
女子听后长叹道:“唉,李家啊!”
那长老干咳了一声,随后又道:“家族长宣读完贺词后,便有掌门您来宣布比试开始,并以铜锤击缶,参赛御师便可同时开始比试。”
女子点了点头,说道:“听起来倒不太繁琐。那我呢,我的比试安排在哪一场了?”
林无异道:“掌门的比试安排在了辰字台,若不出意外,当在午后开始。”
闻言,女子一阵摩拳擦掌,兴奋道:“好,我定要在此次比试中胜出,扬我云农门之威,好让爹爹和邢师叔在天有灵,能够感到欣慰!”
“说的好,小小年纪就能有这般魄力,不愧是灵姑掌门的女儿,老夫佩服的很啊!”
一道声音,忽然从梁上传来,紧接着又响起一人的声音。
“你不是说不要随便出声吗,怎么自己倒先喊起来了!”
“哎呀,老头子见她说得颇有男子气概,情不自禁便喊出了声,小友不要见怪啊!”
说罢,两道身影从梁上跃下。林无异见状急忙喊道:“保护掌门!”
“唰唰唰!”
银光接连亮起,众人持剑护在女子身前,林无异高声喝道:“什么人,竟敢擅闯我云农门,快快亮明身份,不然就休怪我等不客气了!”
朵慈大笑道:“哈哈哈,无异小子,还认得老夫否?”
林无异定睛看去,顿时一怔,赶忙喝止众人,随即抱拳道:“原来是朵老帮主,无异方才多有失礼,还请您多多包涵。”
朵慈哪里在意这些,摆手道:“老夫不请自来,扰了你等议事,还望掌门丫头不要见怪。”
女子先是一愣,心想:‘掌门丫头?这是什么称呼?’随后抱拳道:“晚辈灵姑柔,见过朵老帮主。早就听无异师兄提起过您,说您道法清奇,修为深厚,实乃御界之翘楚。今日得见,当真是三生有幸!”
朵慈笑道:“掌门丫头不必多礼,老夫不过是江湖上一浪荡散人,御界翘楚什么的,确是愧不敢当。”说完看向林无异,问道:“无异小子,老夫今日来此,是为介绍一人与你认识。来,你看看,可曾识得此人?”说着将李潇湘拉到自己是身边,又道:“把面罩摘了吧。”
李潇湘依言将面罩取下,随后看向林无异,笑道:“林兄,别来无恙啊?”
林无异望着李潇湘,心中却是一阵犯疑,似是熟悉,又很陌生,打量了许久,忽然一怔,连连摇头道:“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你不会是那人,我记得很清楚,他掉下山谷摔死了,不可能还活着,你到底是何人?”
李潇湘笑道:“我就是你说的那人?”
闻言,林无异沉默了好久,直到殿外传来一声锣响,是为一快两慢,连打了三次,其间伴有喊声。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林无异随即看向殿门,高声唤道:“来人啊!”
声音刚落,两名云农门弟子跑进殿中,俯身拜道:“副掌门有何吩咐?”
林无异道:“将各处殿门和窗户关好,无关之人不许靠近,更不许进入殿中。并告知各派掌门,今晚我有要事要与自家掌门商议,酒宴就改在明晚,还请他们多多海涵。”
“属下遵命!”二人应了一声,随即退了下去。不久又来了众多门人,将整座霁清殿的门窗统统合严,之后便守在四周,不许任何人靠近。
这一番安排,只看得灵姑柔几人大为迷茫,一名长老问道:“副掌门,你这是?”
林无异没有理睬他,快步来到李潇湘身前,一把将他拥进怀中,说道:“没想到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师父和邢师叔在天有灵,也该感到欣慰了!”话语间带着些许啜泣。
一旁的灵姑柔像是猜到了什么,急忙问道:“无异师兄,莫非此人就是?”
林无异拭了把眼泪,将李潇湘推倒自己身前,说道:“禀掌门,此人便是当年坠落谷底的李家族人,李潇湘。”
“果然是他!”灵姑柔叫道,随即来到李潇湘身前,拜道:“小女灵姑柔,见过李公子。”
李潇湘见她长得清秀稚嫩,虽有无余知音那般绝世容颜,但也算得上是个美人。一双目瞳清澈明亮,不待半分俗气,可谓是冰清玉洁。也正是这份气质,让李潇湘心中顿起波澜,想着:‘这天下怎会有如此纯洁的姑娘,竟让人不由自主想要呵护她。’又担心在她面前失了分寸,于是急忙甩了甩头,俯身道:“不敢,在下李潇湘,拜见灵姑掌门。”
灵姑柔立即将他扶起,见他满脸的刺青,心中顿时一喜,问道:“李公子这刺青好生漂亮,我能摸摸吗?”
李潇湘一怔,心道:‘果然是个清纯女子,竟然不知男女有别,上来便要摸我的脸,这要是放在别的男子身上,定会以为她有意勾引自己。’于是看向林无异,一脸的为难之相。
林无异自然知晓自家掌门的性子,于是干咳一声,说道:“李兄乃是客人,掌门切不可失了身份!”
身后一名长老也出言制止道:“柔儿,你乃是一派掌门,怎可这般放纵,居然要摸一个男子的脸。此事若是传出去,定会叫各派耻笑,说我云农门的掌门是个轻薄之辈。”
灵姑柔闻言,也不生气,淡淡笑道:“哎呀,叔叔应当知我性子,我不过是想摸摸那刺青,哪里谈得上轻薄了!”但还是坐了回去。
那名长老则来到李潇湘身前,抱拳道:“在下灵姑台,乃是故去的灵姑掌门族弟。之前你我在集关时见过,只是当时我等走得匆忙,并未能与李公子说上话。”
李潇湘同样回礼,说道:“原来您是灵姑掌门的族弟,那我二人还算是有过一面之缘。”
灵姑台笑了笑,又道:“方才我家侄女多有冒犯,还请李公子不要见怪。”
李潇湘回礼道:“哪里,哪里,灵姑掌门性子纯真,令人好生敬佩,若天下女子都能像她这般,那这世间可就少了许多繁杂,人人都能和睦相处了。”
灵姑台笑道:“若都像她这般,那这天下的男子还不都得鬼迷心窍了,李公子真会说笑!”
李潇湘道:“在下乃是肺腑之言,并非与灵姑前辈说笑。”
其实李潇湘只是说出心中所想,谁知那灵姑台却是生了误会,以为他在嘲讽自家侄女。
林无异怕他二人就此吵将起来,于是插嘴道:“说到这刺青,我倒有一事要问。李兄,你是如何活下来的,那只眼睛又是怎么一回事?”
李潇湘刚想开口,一旁的朵慈却不耐烦道:“你二人先等下再叙旧,老夫可是饿得不行了。掌门丫头,快给老夫那些吃的,不然我就带着八宝斋弟子来把你云农山吃个山穷水尽!”
闻言,众人哄堂大笑,灵姑柔急忙说道:“是晚辈怠慢了,还请朵老帮主到楼上一坐,我这就吩咐门人为你做些酒菜,还请您稍候!”
朵慈不以为然,大剌剌的朝楼上走去,边走边道:“老头子可是一毛不拔,你这酒水钱我是一分不会付的,白吃!”
对于朵慈这般无赖做法,灵姑柔不怒反喜,笑道:“这朵老帮主好生有趣,全无帮主架子,若是他能做我云农门的供奉就好了!”
“供奉?”李潇湘嗤笑道:“你让他做供奉,那他还不得把云农山闹得鸡犬不宁啊!”
林无异无奈而笑,他知晓李潇湘与朵慈的关系,说出这话,多半是拿他取乐,并非真心,于是说道:“我也正想与李兄说此事呢,来,我们楼上一叙!”
说完引着李潇湘,朝二楼走去。李潇湘则是一番谦让,非要请云农门众人先行。
原本清净的殿内,顿时嘈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