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府前庭,还没到会中,桑葚眼尖的看到了个熟悉的面孔。
“小姐,你看,那不是大小姐的丫鬟月牙吗?”
顺着桑葚说的方向,姜澜看过去,恰巧月牙也看了过来。
“五小姐,奴婢终于找到您了”梳着双苞的丫鬟一脸着急的小跑到姜澜面前,对她行礼。
姜澜疑惑的看着她:“怎么了?”
“奴婢月牙,大小姐一直在找五小姐,小姐跟奴婢快走吧”说着就要伸手去抓姜澜。
出事了?
“好,去找大堂姐吧”姜澜点头,率先向前走去,不知道是碰巧还是刻意,刚好躲过了月牙伸过来的手。
姜玉莺站在廊下挡风处,远远的就看见了姜澜,她也不顾身体的不适直接小跑到姜澜面前说:“五妹,适才你去哪了?让我好找,你可知刚刚宴会出事了”
这主仆二人,着急的样子还真像。
握着姜玉莺的手,姜澜往挡风处走去,边走边说:“我一直都在宴会中,姐姐是没有看到我吧,说起来,可是宴会发生事了,姐姐这么着急”
姜玉莺拉住她停下脚步,无奈道:“也罢,你快些跟我回府吧,周公子和秦世子推马公子下河,出人命了,如今恩亲王府中除了秦世子等人,其余的贵女和公子都回府了,我们也快走吧”
说完,又要拉着姜澜向府外走。
“等等,马公子?马尚明,国子监祭酒马大人之子?”这次,姜澜停下拉住了姜玉莺。
“是啊,怎么了,小五”姜玉莺看着她,心中实在是焦急。
她身体不好,尽管穿的多,可在冷风处吹了那么久,身形越发消瘦,像是立刻就要被风吹走了。
姜澜看她脸色越来越不好,意识到恐怕是宴会上发生的事让她原本不好的身体又受到了惊吓,现在害怕极了。
安抚的对她笑了下,姜澜道:“没事,我们快走吧,三姐和二姐如何,可走了?”
姜玉莺不作他疑:“她们已经回府了,玉妍派人给我传了信,我们也赶快离开恩亲王府吧”
“好”
上了马车,姜玉莺因为受凉,身体有些发冷,月牙忙拿厚厚的披风给她围上,忙上忙下,她顺手让桑葚去帮忙。
看向马车外掠过的街道,姜澜食指轻点手背。
国子监祭酒马杨,科举的主考官,表面名望颇盛,实则贪财虚伪,私下里收敛钱财,在他担任期内,寒门弟子鲜少有人入围,官家子弟反而不少。
邱运财要参加春闱,她正愁如何把他这个主考官拉下来,没想到他儿子还是死了,和前世一样不变,倒也给了她下手的方向。
冷风不断的顺着车窗吹进来,姜澜要把车窗关上,不经意间看到了某处,朱唇明艳一笑。
她的运气也许还算不错,驿站没遇到的人,现在...遇到了。
“五小姐,快把车窗关上吧,您看我家小姐”月牙对着姜澜说话,语气有些埋怨。
“好”姜澜温和应声关窗,转头示意脸上写满愤怒的桑葚回来。
刚到姜府,果儿在门口守侯多时。
“五小姐,大小姐安,烦请两位小姐与奴婢一道去趟熙院,老太太在那等着了”果儿低头规规矩矩的行礼,又伸手去请,动作恭敬却带着不可推脱的胁迫。
姜澜点头,顺着她指的方向走。
姜玉莺咳嗽着被月牙搀扶下马车,没有说话也跟着一起。
熙院。
老太太坐在首位漠然的闭眼养神,姜玉萝和姜玉妍在下首坐下,纷纷低头不敢说话,冯氏今日去了娘家没有来。
“给祖母请安”姜澜跟着姜玉莺进来一起。
老太太没有睁眼,也没让她们起来,问:“今日回来的怎么这么早,王府中发生何事了?”
两人保持着行礼的姿势,谁都没有动。
姜澜低头说:“回祖母,王府中马公子被周公子推下河溺毙了,现如今王府中就只有周公子等人”
“嗯”
姜玉莺忍者喉咙间的痒意也道:“是的,祖母,恩亲王妃亲自出面让我们都各自回府,不能在王府中久留,我和小五马上就回来了,玉妍也派人传信让我们快些回府”
室内安静,没有声音。
老太太左手拨弄佛珠,良久才睁眼道:“起来,都去坐下吧”
“是”
起来的时候,姜玉莺忍不住咳了声,姜澜帮她拍了下后背,扶着她坐下,对面姜玉萝怒视着姜澜,姜玉妍则面带担忧的看了眼姜玉莺。
“你们去王府,可有见到小郡主和小郡王”老太太停下手中的动作,此时笑容和蔼的看向她们四人。
气氛一下缓和。
姜玉妍:“祖母,玉妍见到了小郡主”
“哦?可有向郡主请安”
“有的,祖母,郡主还让我向您问安”姜玉妍对着老太太俏皮一笑,拐着弯奉承老太太。
“哈哈,好好”
“祖母,玉萝见到了小郡王”姜玉萝不满老太太和姜玉妍温馨的场面,雀跃的跑到老太太身前。
老太太果然看向她。
“哦?那我们小玉萝是如何见到小郡王的”语气带着些逗弄的意味。
“玉萝在王府中迷路了,恰巧碰见了小郡王,小郡王人很好,带我到了宴会中”
姜玉萝骄傲的述说自己是如何见到小郡王,言语中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孩子。
“真是乖呢”老太太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姜玉妍和姜玉莺的神情倒是微微变得奇怪,原本遗忘的事被指明,再看姜玉萝的行为举止就...
姜澜面上淡然浅笑,似是一点都不奇怪,明明是她先指出的,姜玉萝喜好装做孩童天真无邪,惹人恋爱,老太太也是因为这个对她更加疼爱。
良久,老太太对她们道:“好了,今日都累了,回去都休息吧,我这老婆子也老了,也要休息了”
一只手揉太阳穴,另一只伸手要赶人。
“是,祖母”四人不敢逗留,纷纷离去。
出了熙院,姜玉萝故意撞了下姜澜的肩膀,姜澜警惕心比常人要重,顺着她来的方向就躲开了,躲开后也不看她径直离去。
姜玉萝不死心想要故技重施,姜玉妍拉住了她细声训斥。
姜玉莺和姜澜则在这个时候各自都走了。
澜院
“如何?”姜澜侧卧在美人塌上,紫丁给她揉捏手臂,她做完通宵做珠子,手臂累到了。
“回小姐,婉姨娘今日果然来了”紫丁圆润的脸上眼睛亮的出奇,敬佩的看着姜澜。
小姐真是料事如神,这种事都被小姐想到了。
“还有兰香,小姐嘱咐奴婢今日盯着兰香,她没有奇怪的举动”
“我知道了,你过来,我有一事要你去办”姜澜挥手招她近塌侧耳轻语。
紫丁附耳,片刻后了然,“是,小姐,奴婢一定办成”
小姐秘密吩咐的事,一定要办成。
紫丁走后,姜澜第一次午后在美人塌上休憩。
长安侯府。
一个髯须中年男子四肢被侍卫拖住,脖子青筋抖立,眼睛瞪大如同铃鼓,脸涨得通红,对着前面吊儿郎当的男子怒吼。
“都给本王退下,我今日一定要打死这个不孝子”
“王爷,王爷三思啊”
“王爷,这可是公主唯一留下的孩子,您要三思啊”
“世子,快走!”
“王爷,您打世子这痛的还不是您吗?王爷”拦着他的侍卫婢女纷纷跪倒一片,哭嚎着求情劝说。
秦孚扇子插在衣领后,吊儿郎当不怕死的看他:“老头,你要打死我,你就绝后了”
“放屁,老子还有孙子”长安侯看他举止轻佻,怒不打一处来,破口大骂。
“哦”秦孚挑眉,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反正有一堆人拦着你。
长安侯转头对着死死用力牵制他的侍卫吼道:“都他娘的给老子放开,老子能打死他!”
侍卫缩头小心翼翼的放开手,知道王爷这么说就是不打算真的打死世子了,放心下来。
长安侯又对秦孚说:“给老子麻溜的滚书房去,兔崽子”
秦孚立刻转身去书房,去书房的路上还向侍女邪魅的抛了个媚眼,收到媚眼的侍女一脸娇羞的看着他。
“都给老子干啥干啥去,圆婆婆别以为老子不知道又是你煽动着要护这个兔崽子,再有下次老子连你一起收拾了”长安侯骂走了一堆侍卫,站在那放下狠话,转身就去书房。
圆婆婆一脸淡定的指挥下人收拾这对父子俩的残局。
长安侯一进书房,就看到秦孚脚翘在桌上,当即拍桌:“马尚明怎么死的?你要干什么?老子怎么解决这件事?”
“溺死的,不干什么,马大人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呗”秦孚双手放脑后,漫不经心的晃着椅子。
“放屁,他说你杀的,要你偿命,你要偿命”一想到,刚刚在恩亲王府马杨的嘴脸,他就火大。
想让他儿子偿命,一个马杨也配。
“偿命?偿命才好啊,马尚明是周兴凯推下去溺死的,他要偿命,那就偿啊”秦孚潋滟桃花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你是说?好!好!偿命!偿命!”长安侯一看秦孚的样子,立马就明白了,拍手大叫好,转身就找人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