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响面前的风行子当然是千面狐假扮的。按照计划,李响和她一明一暗出鬼市,万一李响被发现了就由她利用变化术的优势把自己救出来。
千面狐冷冷看着李响,问道:“你什么时候给我藏宝图?”
李响笑道:“不是说好出了鬼市就给你吗?放心,我对那张烂图没兴趣。现在我们快离开吧,不然晚了就出不去了。”
这时,突听一声脆响,夜空中绽放开了一朵璀璨的烟花,随之化为绚烂的烟火四处散逸。
李响脸上变了颜色,问道:“这次的烟花是谁放的?”
千面狐惊道:“不好,快走!这是鬼市召集人手的信号,估计很快就会发布寻找我们的消息,我们要趁他们还没有封锁鬼市前赶紧离开。”说罢当先迈步就跑,身法灵动,飘逸如仙。
李响并没有紧随在她身后离开,反而是叫住了她,说道:“既然鬼市放了报讯烟花,现在出口一定有人守着,你能变化身形混出去,我却是一定会被拦下来。”
千面狐道:“难不成你想让我和你一起杀出去?”
李响嘿嘿一笑,跟她耳语了一番。千面狐狠狠白了他一眼,然后无奈点头。
李响带着千面狐专往人多的地方去,然后装作无意的聊天,说的都是鬼市里发生了凶徒杀人的案件,已经死了好几人,据说凶徒是杀人狂魔,还要再杀十个人云云,于是鬼市上就开始流传起了这个小道消息。人们初时还只当是胡说八道,可是架不住他们俩到处乱说,而且今晚先后两次有报讯烟花出现,现在很多人已经开始相信并且传播这个消息了,甚至还补充了很多内容,越传越是有鼻子有眼,渐渐的引发了恐慌。
谣言的始作俑者却是已经一路疾驰向着出口而去。眼看离鬼市的入口已是不远,两人却突然停下,就见前方入口处燃着数十支火把,几十名紫衣人站在入口旁,七八十名要出鬼市的客人被堵在了这里。紫衣人中有一名矮小的老者正在对着众人道:“诸位,在下宋怀仁,乃是这里的管事之一,请大家听我一言,稍安勿躁。今晚实在是因为有危险人物混入了本坊市,设卡检查确实是情非得已,这也是为了大家以后的安全,还请大家谅解。”
人群中有人叫道:“还能怎么危险?多少江洋大盗和凶狠恶徒都在这里扎根生活,也从来没见你们管过,你们现在封锁出口,破了你们自己定下的自由出入的规矩,以后谁还敢来?”
宋怀仁脸色难看,但还是耐心解释着,总之一定要检查。
李响停在距离出口一百步的地方,等待着自己布局的出鬼市的机遇来到。转头去瞧千面狐,就见她面部扭曲,渐渐变成了一名中年男子模样,李响暗叹自己没有这种本领,不然出鬼市是分分钟的事情。
此时鬼市里已是流言四起,很多人也无心再去挑选货物,纷纷离开向出口而去。没多久,离开的人汇聚成了一股洪流,很快就在出口聚集了超过三百人,都在吵闹着要离开。
宋怀仁此时已经浑身是汗,面对着几百人的指责谩骂,说他不紧张,还能心平气和肯定是假的,他刚想再解释几句,就听人群中有人道:“听说这次来的人是鱼爷一个很厉害的对头,他没有把握对付敌人,就想拉我们大家伙儿垫背,在场的好汉众多,如果鱼爷把事情挑明了说,众位英雄一定会鼎力相助,可是这样把大伙儿当傻瓜,谁会去白白卖命?”
宋怀仁大怒,躲在人群里的这个人是谁?他这一番话既捧了在场的很多江湖人物,又贬低了鱼爷的人品与威信,很明显是在挑拨是非,再让他说下去场面就要镇不住了。他叫道:“是谁?胆敢诽谤鱼爷清誉,有本事出来!”
那声音道:“难道说句真话都不成?想杀人灭口么?你们果然是打算让我们为鱼爷陪葬!”
听了这些话,人群顿时喧闹起来,就听有人叫道:“对,把我们当傻瓜可不成!”“对,你们没权利把我们留下!”
宋怀仁头都大了,还没等他想好怎么应付这个场面,那声音已经叫道:“大伙儿快走啊!再不走就要被他们连累了!那些杀人狂魔可是在鬼市大开杀戒,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来了!我们倒是不怕,可是万一有闪失的话家中妻儿老小怎么办?”场中很多人都是商人,原本就怕事,听了这话顿时害怕起来,闹哄哄的往前挤,喊着要出去,带动的其余人也跟着往前挤。宋怀仁急忙命手下拦住。这时一名年纪甚老的老者走到宋怀仁面前,颤抖着往他身边靠。宋怀仁伸手轻轻挡住,刚想劝老者回去,那老者却突然向后仰天摔倒,大声惨呼起来。宋怀仁不由呆了。
“这个无良的恶贼,连老人家都不放过!他做错了什么你要下此毒手!”
“对,简直是禽兽不如!”
宋怀仁想争辩,他急忙对老者道:“老丈,你给我作证,天地良心,我刚才真的什么都没做啊!”
老者嘴中“哎哟”叫唤个不停,颤巍巍的举起手指着他,怒道:“你刚才说让我滚远点,要打死我这个老不死的,难道你家中没有老父?为何如此残忍?”
人群中爆发了怒吼,大声问候了宋怀仁全家女性,有人已经忍不住要上前动手打他了。
宋怀仁被这些人纠缠半天,又被老者诬陷,心中已是怒极,喝道:“好你个满嘴胡言的老匹夫,你和我有什么仇怨?竟然如此害我!”
就听那一直捣乱的人又叫道:“看啊!恼羞成怒了,他想对老人家动手,难道诸位好汉就眼睁睁的看着他欺负一个花甲老人?”
人们又是喝骂起来,很多脾气火爆的已经冲向宋怀仁,出手就打!宋怀仁不过是炼气境后期而已,出手的人里好几人已经是聚气境,他连一个回合没挡住就被打倒在地痛殴。
原本在场的江湖汉子中不乏境界更高的强者,只是因为顾忌鬼市的势力才不敢硬闯,这时见有人带头出手了,也心中没有了顾忌,反正在场几百人,你能记住谁打的你?法不责众,打了也是白打!抱着这种想法,很多人纷纷冲上前,守着出口的十几人很快被打的躺在地上爬不起来。
众人见看守们被打倒了,发一声喊,向出口涌去。李响也随着人流往外走,那颤巍巍的老者双眼紧紧的盯着他,紧跟其后。不消片刻,人已走的干干净净,只剩下十几名被打的不能动弹的鬼市成员在地上惨哼。
“啪”一声,一只手掌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什么?被他们跑了?”风行子脸色激动,对着前来报告的手下喊道,眼中都是怒意。“绝不能容他活着离开,马上让甲一和乙大带人去追,把东西带齐了,务必不使他逃脱!还有,派人去和鱼爷沟通,把误会澄清,同时派人带我的信物去火阳城,把丙组也调来一起协助追杀他们!”
手下接过信物,不解道:“长老,就对付那么两个人用得着这么大阵仗吗?”
风行子冷笑道:“你懂什么?乙三现在的武功大有长进,甲一与乙大任意一人都够呛是他的对手。何况他身旁那小子甚是奸猾,我总觉得那小子将来会对我构成威胁,不趁着现在羽翼未丰除掉他的话,将来一定会变成我的心头大患!你赶紧去办吧。”
手下连声称是,转身就要走。
“等等!”风行子突然叫住他,沉吟半晌道:“我终究不放心,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吧!”
手下吃惊道:“长老,这点小事不用您亲自动手,您余毒未清,还是安心修养几天吧。”
“不行!不亲眼看着他死我不放心!”风行子态度坚决,嘱咐手下赶紧安排人去火阳城抽调人手,然后纵身出了院子。
“啪”一声,一只巴掌狠狠的扇在了林管事脸上,林管事的左半边脸登时肿了起来。一名满面红光的酒糟鼻老者对着他骂道:“你是怎么办事的?和蛇影会起了冲突导致吃亏不说,还发求救烟花,不是你求救坊市里能这么乱?今晚的客人几乎跑了一半,现在到处都是传言,说我这里不行了,马上就要出事,以后很多人肯定不敢到这里来交易了,我苦心经营了几十年啊,一晚上就毁了!”
林管事不敢说话,只是低着头挨骂,一丝不满也不敢表现出来。
“啪”一声,宋怀仁也挨了一巴掌。“还有你!怎么守的出口?这么轻易就让人都跑了,让我连补救声誉的机会都没有。那些人大部分以后不会来了,还会到处说鬼市的负面消息。”
宋怀仁颤声道:“鱼爷,是有人偷偷在人群里挑拨,不然当时的情况不至于失控。不知道是不是我们的对头故意派人来捣乱?”
酒糟鼻的鱼爷眼睛眯了起来,咬牙道:“赶紧派人去查,查出来是谁在背后捣鬼的话我活剥了他!”
两人如蒙大赦,赶紧退下。
鱼爷又对现场其余几名管事道:“吩咐下去,这几天加强戒备,有可疑人物第一时间先监视起来。”
众人急忙答应,转身退了出去。鱼爷见人都走了,对依然还在身边的两名老者道:“老于、老张,你们这几天不要轻易离开宅子,这样发生事情时方便第一时间赶去支援。”
两名老者点头称是,垂手躬身站立一旁。
鱼爷满意的点点头。这两人是他花重金请来的供奉,虽然价格贵,但物有所值,鱼爷相信只要有他们在,自己就是安全的。
此时夜色已浓,外面一片晦暗,鱼爷听着院外手下们的喧闹吵嚷声与杂乱脚步声。今晚开始宅子的护卫会进一步加强,还要组织人手在鬼市彻底搜查一遍,以确定不会有针对自己的杀手或是亡命徒潜伏,今夜注定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夜色中,李响与身后那名老者随着乱糟糟的人流出了鬼市。
李响呼吸到了外面的空气,终于放下了心。刚才他一直在人群里挑拨众人情绪,然后由千面狐变成老者上前去推波助澜,最后成功挑动众人与鬼市守卫冲突,这才成功出了鬼市。
此时月上中天,夜幕上缀满了繁星。李响和千面狐脚下步伐匆匆。身边都是刚从鬼市出来的人,每个人都想尽快离开这里。此时众人已是身在贫民窟,破旧的房屋在月光下显得分外孤寂阴森,暗夜里夜晚的贫民窟对普通人来说很是危险,到处都是隐藏的罪恶,罪犯小偷也很是猖獗。很多人在这里钻入了黑黑的小巷,人流迅速的消散。
李响看着身边越来越少的人,也准备借小巷隐藏身形。突然,身前的地面上多了一道影子,李响抬头向前方看去,一名老者站在不远处,正看着他冷笑。
李响心中咯噔一下,还没等他说话,对面的老者道:“没想到今晚你也在鬼市,我正想找你,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