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龙二少养病期间,陈家和龙家也算多年的合作伙伴,陈二郎带礼探望一番,倒是龙家二少亲自提起待身体无恙,亲自登门拜访。又谈到自家祖父对陈家儿郎们夸赞不已,陈家小姐也肯定是蕙质兰心,秀外慧中,虽是恭维的话,依旧听得陈二哥心花怒放。
果然,四五日后,龙行的大总管亲自拜访陈府送贴。
陈父看着帖子,笑着对儿子说:“这年轻人,礼数做得真够足的啊。”
无论他真实想法如何,至少给陈家做足了面子,这点就让陈家人对这次相看,期待了几分。
冬日的太阳,没了夏日的嚣张和张牙舞爪,温和地从铅云中探出脑袋,光芒都显得害羞非常,阴沉沉的天空缀着暖黄色的光芒,沉闷散去不少。
今日是龙二少上门拜访的日子,午膳肯定要在陈府享用了,严嬷嬷一大早就紧盯着大厨房,自家夫人也忍不住过来叮嘱几番,厨房人多嘈杂,忍不住大声道:“夫人,这边我看着,你放心吧,今儿是立春呢!我们大小姐真是福慧双修,这日子选得多好啊……”
陈母一直担心大龄闺女的亲事,哪还想得起来什么日子啊,一听,心里欢喜如春草拔芽蹭蹭往上蹿。
诗云:“东风带雨逐西风,大地阳和暖气生。万物苏萌山水醒,农家岁首又谋耕。”
这天依旧寒意料峭,竟然已经立春。云烟城本是边陲小镇,没啥讲究,今日在皇都,皇上肯定率领众臣进行迎春大典,祈求来年的丰收。
“我只求灼儿觅得良婿,早日成家生子……”嘴里低喃往蔷薇阁方向走去。
这丫头还不起来,挽发化妆都要老半天,今日的衣裳我再看看,能不能再挑件漂亮的……
越想健步如飞,身后丫鬟急忙加快步子,躲在厅堂里大快朵颐的周映雪看着婆婆火急火燎的模样,觉着好笑,因为想起她待字闺中,她娘也是这么恨不得立刻塞出去的模样。
龙吟雪第一次见到陈灼薇时,有惊艳,更多的是惊讶,这姑娘傲人的身高,还有和陈父如出一辙的一张脸。
陈父不论在南溪郡还是云烟城,都是出了名的美男,不过姑娘张这张脸,再不加粉饰,活脱脱陈父年轻翻版。
对,不加粉饰。
她的五官深邃立体,胚子甚好,若妆容适当,稍微修饰下略显犀利的线条,倾城绝色不难。他在皇城生活多年,家里三个姐妹,贵女们为自己美貌锦上添花的手段,他并不陌生,所以看着眼前这张几乎不施粉黛的脸,心里多了几分玩味,在昭示她的态度?还是周游列国胆大的姑娘不屑以貌悦人?
陈父和兄长看见阿灼的脸,愣了一下,随即看见身边黑着脸的陈母,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夫人(母亲)肯定被臭丫头气坏了。
陈灼薇除了脸素了点,其它都无可指摘,特别是礼仪仪态,举手投足间连华一华二都叹为观止,皇都的贵女千金他们见过不少,但是小小商贾之女竟然完全碾压她们,因为她身上的气质很古怪,皇族豪门年长的贵妇,时间沉淀下来的雍容优雅和淡然,隐隐略见几分。
龙吟雪看着眼前,盯着一张雌雄莫辨的脸和故作娇羞的小模样,心里别扭的慌!
甚至陈家人见状忍不住眼角抽搐,老天,阿灼,你表这样,好吓人!
陈灼薇觉得,自身不喜化妆,就算成亲嫁人,绝大部分时间,也是素颜面人,要是相亲人家看上了你妆后的盛颜,天天逼着你顶着这张脸,还不憋屈死。娇羞小模样吗,既然已经从赏金猎人头头退下来了,以后肯定女装为主,小儿女的姿态还是要慢慢学会的,弥补十来年这方面的空缺。
蹲墙角的三人,此刻内心生不如死。
银狐的内心独白:老大!拜托,相亲第一步就是以貌勾人,然后慢慢勾心!你特么反了,你知不知道!卧槽,拜托,不要拿扇子捂嘴笑抛媚眼,太假了!我特么想死啊!
三人忍无可忍,为了避免忍不住呕吐赶紧撒丫子离开。
阿寻:唉,真可怕。(内心独白:老大扮演目中无人的高艳冷还是很上道的,但是这角色不能拿来相亲啊。)
雪娘:唉,她到底是嫁人还是吓人呢。
银狐:老夫夜观天象,掐指一算,一千年后老大才会遇上命定之人。
龙吟雪似乎觉察到墙角有动静,细听再也听不出什么。
用膳落座时,他发现陈家的女眷和男人都坐一起,微微惊讶了一番。
龙家发迹以来已传承四代,前朝男尊女卑思想大家族里依旧有残留,即使是祖父,也是女眷不与男子同桌用膳。
陈二郎见状,挑眉问道:“龙少,你们家是不是和世家一样,女眷和男子不同桌啊。”
龙吟雪敛色笑道:“非也,自家也是如此,一家人都是一起用膳,但是祖父略讲究,老人家在的话,还是迁就他的。”
这边人一听,放心不少,当朝开明,一夫一妻制,鼓励女子上学,不似旧朝男尊女卑。但是世家传承百年不少数,守着迂腐遗风也不少数,若是把闺女嫁进这样的家族,还不如不嫁。龙少的话还是让他们满意的,至少龙爷年事已高,过个几年也将退下来,影响不大。
用膳间,陈家对阿灼的关爱显见无疑,陈父和陈兄还时不时给妻子夹菜,一家人亲密无间给他不少冲击。自己父亲也是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布菜有下人,相互夹菜压根就没有,除了阿姐家的外甥过来,父亲倒会破个例。
陈家无论舔犊之情,手足之情还是夫妻之情相当令人意外,难怪短短十来年,崛起那么快,家庭和睦,家族凝聚力越强,陈家在东南打出这片天下,无不得利于一大家人的同心协力,共同奋进。
想起大世家族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他忽然发现这门亲事其实不差,因为陈家的潜力有多大,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吟雪,今日放晴了,云烟湖旁的梅园景致不错,你们年轻人可以去那儿转转。”
“好的,伯父。”
阿灼黑色的眼睛看着眼前丰神俊朗,温文尔雅的男子,也不知道想什么,嘴角噙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