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真的好累,郑毅拖着疲惫的身子轻轻推开门,冷清清的家中又是空无一人,每天下班回家总是一个人在家。
锅里没有饭,咕噜噜作响的肚子在向他抗议,郑毅揉了揉酸痛的肚皮,艰难从茶几上掰下一块风干的月饼,月饼都放了将近一个月,也不知道坏没坏。
干涩的嘴唇一点点咀嚼平淡无味的月饼,闭上眼睛,回忆今天的经历,身为学徒的他又一次被师傅痛骂,说他脑袋笨,学不会这一行。
学不会也得学呀,谁让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小人物,能学会一门手艺才能在这个吃人的社会上有一口饭吃。
兜里没多少钱了,一个月只有一千块钱的工资根本就不够他生活,要不是还有个窝住,早就夜宿街头,虽然他曾经也做过夜宿街头的事,不过他可不想继续过那种生活。
太苦了,每天只能靠生吃方便面喂饱肚子,没有住处,晚上只能跟流浪汉们一同在公园里睡觉,夜晚的蚊子在耳边嗡嗡作响,一大早就要早早离去,生怕被人看到他狼狈的样子。
现在还好,起码有份工作,只要他坚持下去,早晚能月薪四千,到时候就能不让妈妈继续承受那个男人的白眼。
咔嚓,门开了,那个男人——郑毅的继父推门而入,肥胖的身躯像面墙,蛮横将阻挡他的一切推开,郑毅蜷缩身子躺在沙发上,这是他唯一的住处。
郑毅可没有自己的房间,一室一厅的小房子能让他有一个沙发就是谢天谢地,卧室里软绵绵的床只属于他的继父,继父埋藏在眼底怨恨的眼神一扫而过。
两个男人像陌生人一样对视一眼,纷纷做自己的事,真是奇怪,明明都相处了六年,到头来还跟陌生人一样。
郑毅听到继父在屋里肆意放开手机音响,吵闹的视频音乐让他心烦意乱,他不想直说,也没有勇气直说。
谁让这个男人有钱还有势,据说年轻时候还是混社会的,吸毒,嫖娼他什么没做过?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要改邪归正,反正只要不打扰郑毅的小生活,一切都和他无关。
要不是因为自己的母亲看上了他,郑毅早就把怒火吐出来了,现在他可不想打扰他妈妈的生活,妈妈一个人不容易,郑毅初中时候父亲就去世了,母亲一个人把他拉扯到大,好不容易有个男人,怎么忍心让他俩分离?
“哎呀,老王呀,我是学艺,啥时候出来喝两杯呀,哎,我知道个好地方,菜特别好吃,行行行,半个小时后见,等你。”
继父粗狂的声音在屋里响起,哪怕郑毅带着耳机听歌也不能阻止声音穿进耳朵里,天天饮酒作乐的继父让郑毅好事羡慕,也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少财产能让他这么浪费。
郑毅都快忘了自己多少天没有吃顿好的,多少天没有跟朋友们好好出去一趟,罢了,还是别想了,现在多看看书,好好研究下明天的工作。
继父出去后郑毅将自己笼罩在黑暗之中,总感觉自己和这个房子格格不入,明明自己才是这个家的主人,为什么自己总放不开手,只能蜷缩在小小的沙发上?
天色渐渐漆黑,妈妈仁华终于回来了,看到儿子一个人在家里,眼睛放出期盼的光芒“自己在家呢,吃没吃饭?”
郑毅小心摸了摸肚皮,平整甚至有点凹陷的肚子告诉他,他现在很饿“妈,我吃完了,在外面吃的。”
“哦,你叔呢,他不是下班了吗,怎么还没有回来?”仁华推开卧室门,看到漆黑的卧室一个人没有,眼底的失望一瞬而逝,还有儿子陪她,就是最好的安慰。
“他出去了,好像是七点多走的把,听声是谁给他打电话,然后着急毛慌就出门了。”
“又是谁找他喝酒去了,别管他了,儿子,累不累?你们什么时候转正?”郑毅长叹口气,都解释无数次了,妈妈仁华还天天追问他这件事。
“都说了好几次了,现在没有活,转正也得明年以后,好了,你进屋歇着吧,我还要学习呢。”
……
将近十点,继父王学艺才回来,一身酒气逼人,通红的脸色有点萎靡,像喝酒喝到呕吐才回来,一推门就躺床上呼呼大睡,仁华用很大力气才把他的衣服脱下。
郑毅看到母亲一副难过样子有点于心不忍,想劝母亲不要跟他过了,连个名分都没有,还要看他的脸色,图什么?
可他不能说,母亲是女人,再怎么坚强也需要一个依靠陪伴她,虽然这个男人不怎么样,可起码让母亲在亲戚面前能抬起头,这就很好了。
孤寂的郑毅小心蜷缩在小小的沙发里,明天还要上班,要抓紧睡觉了,还没等瞌睡虫催眠他,屋里就传来呼呼呼的呼噜声,震耳欲聋的呼噜声让郑毅甚是心烦。
哪有这么吵的呼噜声,简直就是打雷一样,平时他睡觉打呼噜也就算了,今天怎么突然这么吵?
“郑毅!你快来!”妈妈撕心裂肺的呼喊吓的郑毅急忙从沙发上做起来,也不管什么衣服眼镜,抓起手机就跑到屋里。
妈妈像丢了魂一样抓着继父王学艺的手摇摆,王学艺嘴角有一丝唾沫,两眼无神,胸口微微浮动,呼吸像打雷一般响亮。
郑毅这才知道,这是犯病了,也不知道是什么病,不过看他这个体型,很可能是高血压病,紧忙跳上床,掐王学艺的人中,生怕王学艺昏过去。
“哎呀~我咋办呀~赶紧……赶紧给你大姨打电话,让她找你哥开车送他去医院……”
妈妈哭哭啼啼在耳边嘀咕,默默叨叨的仁华吵的郑毅脑子嗡嗡响,可现在哪有时间折腾,郑毅不管早就慌了神的仁华,一只手掐着王学艺的牙关,把舌头扯出来,另一只手波动手机,紧忙给120打电话。
“你干什么呢?赶紧想办法呀!”妈妈狠狠拍了下郑毅的手臂,气的郑毅冲自己妈妈怒吼一声“别吵,我这不给120打电话呢吗!”
妈妈被吓的彻底丢了魂,躲在床上像没有脊梁的小丑,眼泪顺着脸颊滑落,郑毅怒视一眼自己的妈妈,深吸一口气,对电话说“你好,我这里有人突然犯病了,你们能不能过来一趟,地址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