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牢狱安静而沉秘,林俏似乎也已经适应了这样的环境。
她正在为狱卒工作,是的,大清早的,她正在清理各个牢里头的木桶子,见着宫人们似乎都很崇拜自己干的这活,她又想为大家谋一波福利。
她轻轻来到狱卒面前,小声道,“狱卒大哥,宫人们其实都爱干净,能不能给我们个机会,让我们有机会擦擦手脚啊什么的。”
“大妹子,这买卖可不能干!”一个狱卒赶紧把头凑在林俏耳边,小心翼翼道,“这里头关的可都是宫里头出来的人,多多少少出了岔子,我们承担不起这责任!”
林俏饶有道理的点点头,“大哥,你也不想想,这宫里头出来的,可不就是干活利索吗?”见着狱卒点了点头,她接着说道,“再说了,和我一样莫名冤枉的,可不少呢。首先,你得和他们约法三章,看表现啊。表现不好,让他们打扫的资格都没有。”
“那如果他们寻死,跑了可咋办?”
林俏拿着手中的扫帚想了想,看着牢里头用刑、问话、和休息的地方不尽相同,一时间便有了主意,“各自活动在牢里头,出不了乱子,你们呢,就负责放两盆水在门口,我们宫人喜好干净,一盆用来整理各自牢狱,一盆用来把自己清理干净,也未尝不可啊。”
“你们也不用做什么,就安排人跟着,看着就行了。”林俏想了想,“每日就安排一个出来打扫的,多多少少注意下环境,牢里的环境舒坦了,你们喝酒就更香了呀。”
想了一会儿,几个狱卒都觉得可行,饶有默契的各自点头。
林俏是什么时候和他们关系这么亲了呢,回想起那日。
刚被抓进来的时候,兴奋也只是那一晚,在申彤被放出去以后,林俏本已做好了等死,然后好死不如赖活着,赖活不如好好睡一觉的准备,安稳的又睡上一觉之后,早上醒了之后却在身旁发现了一粒老鼠屎。林俏心中崩溃而又绝望,她感觉自己快大气喘不过二气了,心里头直哆嗦。
“啊!”的一声尖叫,吵醒了所有睡梦中的人儿。
“你!”一群狱卒走了过来,“就你,瞎嚷嚷什么呢。”
“老鼠屎!”林俏清楚的认识这和自己打扫厨房时,角落里头的那颗黑色的玩意一模一样,色泽带着几分深沉,样貌极具丑陋,“就是说,昨晚老鼠经过了我的身旁,或者...”
林俏没有说出口,或者那老鼠狠心的将她当做了食物,她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看看有没有少块肉,有没有哪里痒...
不是怕鼠,而是害怕那猖狂的老鼠,昨晚就在她身边睡下...
“常有的事,嚷嚷啥呢。”狱卒转身就准备离开。
啊...林俏心中明白,这大哥是不想管这事,但是,士可杀不可辱,又怎可忍受处于美好睡梦中的自己,就被一只吃不饱饭的老鼠打望呢...不不不...
“官爷,大哥!”林俏赶忙叫住了他,“夏天是极易感染鼠疫的,书里头说过,防范于未然。若是就此不管,这一传十十传百的,可怎么办啊?”
带头的狱卒叫做张强,是个明事儿人,但自个儿除了分内的事儿,不愿多做一件之外的事儿。而他的手下呢,跟着他,除了尽自己的职责,也不愿多管什么。
好像做了他们这行的,都是这样,见惯了这牢里的生死别离,他们自此不敢多管多说多听什么,和多的染上关系,因为掉脑袋也是分分钟钟的事儿。
“不会有的事儿!”张强摆摆手,显然不想搭理她。
“怎就不会有了,这老鼠能翻墙,能越窗,能跳能跑,还能吃...”林俏自己想着都恐怖,“这牢里还有什么可吃的啊。昨日啃得那一个馒头,我都藏口袋里分成了两顿,还有剩给他们的吗?”
“别瞎想,别瞎想。”狱卒连忙摆手,“就不会有的事!”
“大哥,这里头都是关的女眷,是着实不方便。”林俏看着角落那桶,不忍低头,“这吃喝拉撒全在一个小牢里头,是真的挺臭的。”昨日里头她是真没发现,可能适应了一夜,还是没能适应,“这是夏季,比不得冬天,家里头冬天的菜放着能放三日,夏季的菜就只能半日不到,这样下去,你们会被熏坏的。”
听着挺有道理,带头的张强对下头的狱卒指责道,“你去给他们清理了。”
下头的狱卒赶紧点头,指着下一个狱卒道,“你去收拾了。”
紧接着下一个狱卒赶紧到,“这宫女的活儿简单!”他指着林俏,“你!拿茅草盖住即可。”
这就完事了?林俏满脸不可相信,一个一个推卸,又有谁能担当此大任?
张强无奈的看着自己手下点点头,都是不干事儿的主,一个一个懒成了什么模样?
“大人!让我来吧。”林俏虽然满脸委屈,但这种活儿,她是真真实实在家为林妙服务过,“从十四王爷放申彤走,你们也知道我没有犯什么事儿,我保证打扫挨个儿给你们打扫干净了。”
见着如此义愤填膺的女子,张强心中其实是有一丝犹豫的,“你不会跑了吧。”
跑...
“被绑着来的,还能有跑得掉的道理吗?”林俏不假思索的回答,“若是跑了,你们真当我细作,那我家都会遭殃,加上我宫中做才人的姐姐,我又能跑到哪里去呢。恐小女子还未曾出这牢门口..”林俏摇头叹息。
其实她不想提林妙,但目前也只能用她来为自己挡挡风。
张强只是试探性的问了问林俏,其实他知道对方犯的啥事,但也不愿多问什么,既然对方有这心意,让她做便是。
“给她开了!”张强命令道,“四十二间牢房,都交给你了。”
林俏惊讶,忍不住要作诗一首,“呃呃呃,曲项向天歌。”
呜呜呜,他说的是真的吗?自己好像为了那么一点点美观,占了天大的便宜似的。
但林俏是真的勤快,至此,便给狱卒大哥们留下了良好的印象。
张强忍不住对属下道,“这脏话累活儿都能干下来还是不错的,若是关一辈子,咱们也舒坦了。”当然,他知道,这种人,能和十四王爷,才人攀上关系的,可不是一个天牢能关一辈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