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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诅咒

高二的学业是繁重的,特别是在见识到了我的第一次月考成绩以后,我的学业更加繁重了。沈清莹恨铁不成钢,为了报答我的鸡腿之恩,立誓要把我从最后一名拉到及格线上。所以她不断拉着我学习学习再学习,努力努力再努力,恨不得将她的成绩分我一半。

但是我这个人有个毛病:坐不住。

所以每当下课铃敲响,我就脚底抹油,飞奔出去。那天我像往常一样飞奔出去,只不过和往常不同的是,我和一个抱着作业本的同学撞了个满怀。

我一边捂着额头一边喊痛痛痛的时候,就看到顾清明已经弯下腰开始捡散落一地的作业本。顾清明似乎没有听到我的痛呼声也没有看到我这个人一样,他只顾捡自己的作业本,一直捡到我脚底下的那本,才停下手上的动作。

然后他抬头看着我,清冷的眼神里除了无视,我解读不出任何的意义。

虽然是因为我的超速拐弯才有了现在的狼狈现场,可是看着顾清明清冷的眼神,我一句话都没说就溜之大吉了。

但我还没有走出几步,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顾清明,我帮你捡吧。”

郑薇薇是高一(3)班的,她的教室在另一栋教学楼里。她大老远跑过来当然不是只为了给顾清明捡作业本,她的手里还捧着一个精致的保温杯。

“听说你最近眼睛老疼,肯定是看书太多。这是菊花枸杞茶,我特意给你泡的,可以缓解眼睛疲劳,防止近视。还有,尽量别熬夜哦。”

郑薇薇的话还没说完,教室门前和窗前探出的十几个脑袋同时发出了带有浓厚调戏意味的两个字:“哇哦。”

还没等顾清明有回应,郑薇薇就红着脸跑开了。

看着郑薇薇害羞的背影,我知道我上次对她说的话她做到了—用心。

顾清明捡完了作业本,看着眼前的保温杯和起哄的同学,一时有点不知所措,幸好及时出现的纪飞扬急忙弯腰帮他拿起了保温杯,这才回了教室。不过纪飞扬最后和即将消失的郑薇薇对视的那一眼,还是暴露了他就是郑薇薇嘴里“听说”的由来。

我就是在那一刻恍然有一种危机感的。

我不知道这种危机感从何而来,但那一天我都感觉很不自在。

沈清莹第一时间发现了我这种不自在,她观察了我片刻之后,便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我的症状。

“从你略带伤感的表情来看,你一定不是因为即将到来的第二次月考才这样的。你今年年方十七,正是花季少女,而你平时又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姑娘,从你突然反常的表现来看,你是不是喜欢上什么不该喜欢的人了?”

我被沈清莹犀利的眼神盯得心里发虚:“你瞎说什么?”

沈清莹却对我呵呵一笑:“虽然我没有谈过恋爱,但是我业余时间看的漫画和小说还是不少的,你这种症状一看就是少女在发春。”

“那你这次看错了,我不是在发春,因为我根本发不了春。”

沈清莹愣愣地看着我:“什么意思?”

我是在两年前从W市转到C市的。

举家搬迁是我完全没有想到的事。

随着老李的生意越做越大,他将他的公司总部设在了经济条件比W市好的C市,但他为了给我们全家一个惊喜,一直没有告诉我们。他在C市早就买好了一座500平方米的别墅,连我的转学手续都给我偷偷办好了,就等着我初升高的时候,举家迁移过去。

老妈自然是惊喜,她在500平方米的别墅里旋转、跳跃,还闭着眼……仿佛回到了少女时代,我却没有那么开心。

而我“发不了春”这个情况就是我在C市的惠民中学读高中时发现的。

因为离开了家乡,我在这里并没有什么熟悉的朋友,所以刚来到惠民中学的时候,我并不像之前那般开朗。我每天不是托着腮帮子望着窗外回想W市小区楼下的那棵枣树结果了没,就是躺在学校的操场上看着夕阳慢慢落下山,等街灯亮起来才爬起来拍拍屁股往500平方米的别墅走。也就C市没有一个认识我的,不然我想他们肯定觉得认错了人。

这不是我。

我也觉得,我不该是这样的。

可我万万没想到,正是我这种成天半死不活,像死了亲人的忧郁形象,还给我招了蜂、引了蝶。

那天我像往常一样,放学便躺在操场上晒着夕阳,但片刻之后,晕黄的夕阳被一个黑影挡得严严实实。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是我的同班同学应浩。此人不学无术、好吃懒做,连老师都基本放弃他了。我之所以对他有这印象,完全得益于他的不学无术。这是调皮捣蛋分子的共有特质了吧—容易让人记住。在我还没有想清楚应浩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他紧张的声音就在我面前响了起来。

“亲爱的……李淼同学,你就像春天里盛开的玫瑰,你身上的芬芳深深地吸引了我;又像海洋上盘旋的海鸥,我的心和你一起在空中飞翔。我……我喜欢你,喜欢你身上独特的气质,它忧郁却不油腻,它冰冷却又温暖。让我牵着你的手,让我深睡在你的眼睛里,永远不再醒来!love应浩。”

应浩应该怎么也不会想到,他把从网络上扒下来的情书照着一句一句并把LOVE字母拆分开来念出来以后,他表白的对象给他的答案是“啊”。虽然这个“啊”字是用疑问语气发出,而且后面还有一句“你别挡着我的夕阳”,但激动的应浩已经自动忽略他表白对象后面的话了。

应浩只是自我感觉良好地以为对方这个“啊”字就代表对方接受他的告白了。

第二天,我才发现全班同学看我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我善良的同桌从我迷茫的眼神中意识到什么,她瞪着她那比赵薇的眼睛还大的大眼睛看着我:“你不知道?应浩已经昭告天下,宣布你成了他的心头挚爱,还说……你们昨晚正式在一起了。这不会是真的吧?”

我看着不远处对我挤眉弄眼,俨然昨晚我们似乎已经发生过什么苟且之事一般的应浩,只给我善良的同桌淡淡地回应了一个“哦”。

正是这声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哦”,让全班同学再次尖叫了起来,这其中尖叫声最响的,当然是应浩。因为这似乎意味着,我当面承认了和他在一起的事实。事实上,我只是觉得他们无聊,懒得解释。

应浩就是在向我告白完的第二天开始倒霉的。

第二天,应浩一瘸一拐地走进教室并给我带来爱心早餐,看到我不解地盯着他的腿看,他才满脸不在乎地说:“不用担心,我就是早上为你买早餐时太过兴奋,和迎面驶来的自行车撞了个人仰马翻,哈哈。”

大家都为他有爱的行为鼓掌,虽然我根本没吃他的早餐。

第三天,应浩在放学后邀我一起骑自行车回家的路上,被一只突然出现的野猫惊到,直接摔了一个狗吃屎,他捂着嘴巴的时候才发现还摔掉了一颗门牙。

第四天,应浩在医院里直接躺着来不了,据说他是在去厕所的路上被一个小学二年级的男同学不小心绊了一脚,摔了个骨折。

一直到第五天,才不知道谁说了一句:“你们有没有发现,应浩好像就是从向李淼告白的第二天开始倒霉的啊?”

虽然应浩摔掉了门牙后是我带他去医院的,但大家似乎完全忘了这件事。听到那句话,大家齐刷刷地盯着我。

“好像是哎。”

“对对对,我也想起来了。以前应浩可是天不怕地不怕,小鬼见了他都害怕的混世魔王,这几天真是够惨。”

“我向苍天保证,我从小和应浩一起长大,他从来没有像这几天这么倒霉过……”

我只回了他们一个无辜的眼神,应浩也斥责他们是胡说八道。

从医院出来以后,应浩拄着拐雷打不动给我带爱心早餐。

但是当晚他在家里莫名其妙地拉肚子拉到虚脱,直到一周之后,他上厕所时新买的手机掉到了厕池里,他终于难过地对我说:“李淼,虽然我对你的喜欢如滔滔不绝的黄河之水,但是原谅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了。身体之痛我可以承受,可是我爸刚给我的新手机被我弄坏了。这次不但是我爸他完全没办法承受,我的新手机好像也无法承受了……所以李淼,我喜欢你,但是……再见。”

看着应浩难过的眼神和被白布包扎的腿还有他手上那根拐杖,我莫名其妙:“你确定我答应你了吗?”

应浩压根就没有听到这句话,因为他避我如瘟神,已经溜之大吉了。

神奇的是,在应浩对我说再见的第二天,他那个泡了水,放在被窝里的手机居然自动开机好了。没过几天,腿部骨折的他也健步如飞了,简直比骨折前跑得还快。

总而言之,他不但没有再倒霉,心血来潮买了张彩票还中了500块钱。

这下大家看我的眼神更加奇怪了,“谁向李淼告白,谁就会倒大霉”的风言就传得更广了。

连我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以至于哑口无言。

有传言,自然就有人怀疑。

许风就是誓要破除封建迷信的第一人。

他直接开门见山:“听说谁向你告白,谁就倒霉?我不信,我想试试。”

看着他信誓旦旦的样子,我只给了他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

但显然许风根本没有理解我眼神的含义,因为他在说完话以后就直接对我说了一句:“李淼,我喜欢你。”

所有人都期待我和许风之间发生点什么以证实传言,包括我自己。

但是第二天,许风照着应浩那般给我买了爱心早餐、爱心午餐、爱心零食,一直到放学都平安无事。

“明明是他自己蠢,还要怪在别人身上,这可是对广大女性的严重不尊重!”许风在放学的时候对着全班同学严肃地说,最后还载着我把我安全地送回了家。

看着许风最后帅气地离开的背影,我也松了口气。

不过我们都没有想到,第二天许风没来上学。在大家都紧张地打听许风到底出了什么事的时候,班主任给我们带来了答案。

“许风同学请假了,听说他昨天回家的路上不小心掉到了臭水沟里。”

班主任的话刚讲完,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我。

而我,只有一种“这下真的玩大了”的感觉。

不过我们都没有想到当天下午许风毅然出现在班级里,他说着“我完全没事,出了一个小小的意外,完全是因为我的骑车技术不行”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的愧疚感油然而生。

“要不算了吧?”

“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

他不得不信,因为课间休息的时候,楼上一个同学倒拖地的脏脏水时不偏不倚地全倒在了他的头上。

许风当天就感冒了。

第三天我抱着一定要拒绝许风的决心等着他一来就告诉他,结果第三天他也没来。经过打听我才知道,他感冒加重,引起发烧,直接住进了医院。

于心有愧的我立马买了水果跑去医院看他。

“你还是快说不喜欢我了吧,许风,对不起,害你变成这样。”我满脸愧疚地看着病床上挂着点滴的许风。

他却只是对我笑笑:“好像传言……是真的?”

第二个向我告白的事件就这样结束了。

从医院回家的路上,我心思沉重,想不通到底哪里出了错。

谁向我告白,谁就倒霉?我真的不能喜欢上别人?

连我自己都不信。

在路上,我下了一个决心,于是回到班级里,我就找到一个男生求他向我告白,但是所有男生避我如避瘟疫,他们对我的请求只回应了一句话:“李淼,求求你,我们无冤无仇,你放过我吧!”

最后在我苦苦哀求并许以500块的报酬下,一个家境贫寒的同学才答应我向我告白试试。但是果然不出意料,第二天他在家喂他家的小花猫时,脸就被平时温驯的小花猫突然抓了一把。那些爪痕,离他的眼睛只有0.01厘米。

第二天,同学不但把我的500块还给了我,还把身上的13块5角都掏给了我,只求我一件事—放过他。

我的名声就是那天在惠民中学彻底传开的:谁向李淼告白,谁就会倒大霉。

听完故事,沈清莹的嘴巴张得可以塞下一个鸡蛋,她消化了半天才讪讪地问我:“李淼,我读书少,你可别忽悠我。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好像被人下了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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