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黎家的院门口正对着崔奶奶的菜园,说是菜园倒也是有些不严谨,因为那错错落落的土地加起来足有半亩,零零散散的种了不少花。
在菜园的中心有一个被封的严严实实的地窖,只有在个别时候才会露出窖口的铁网。菜园边缘有一排随意建造的木屋,木板之间的缝隙很大,里面也放满了木头,黎月很喜欢这里,因为没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适合玩捉迷藏了。老爷子也经常念叨着:崔婆子家有钱啊,菜园那么大一片。
在大家的印象中,崔奶奶是个极其和蔼慈祥的人,她总是带着那顶暗紫色没什么款式的帽子,拄着拐杖冲着每个路过的人微笑。她家的菜园没有栅栏,老黎一家出了院门跨上门前的石阶就上了菜园,穿过一个小小的操场就到了面馆。
老黎喜欢菜园带给他的方便,黎月则是对崔奶奶的菜园保持着持久且狂热的好奇心。她喜欢里面的一切:粉紫色的牵牛花、玫红色的节节高、五颜六色的重瓣太阳花、月季、美人蕉、菊花、鸡冠花以及一切她叫不上名字的植物;那一排排散发着木香的屋子;还有那个神秘黝黑的地窖......
这天,黎月像往常一样小心翼翼的在崔奶奶家的菜园里观察各种杂草花朵,大眼睛时不时地瞅向崔奶奶的大门,没有打招呼在别人的菜园里“窥探”终究是不礼貌的。
“闺女,上屋里,奶奶跟你说几句话。”
黎月一惊,看着不知从何处出现的崔奶奶,脸蛋儿突然涨的通红,心里不断地在想:完蛋了,奶奶好像生气了。这时候的她腿也不随活儿了,本想一走了之,却碍于礼貌一点点往崔奶奶的方向走去。
今天的崔奶奶还是带着那顶暗紫色的帽子,但是走的越近就越觉得崔奶奶好像不是崔奶奶,又或者说每天站在远处看到的崔奶奶和此时眼前的崔奶奶一点儿都不像。黎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毕竟那顶帽子证明是崔奶奶本人没错。
虽然毛敏经常教育道:不要轻易拿别人东西;不跟陌生人说话;不随意出入别人院门......黎月虽谨记,却忐忐忑忑又毫不犹豫地进了崔家的院门,或许她心里并没有把崔奶奶当做陌生人,即便是,也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进了屋子还没等黎月开口道歉,奶奶便拿着一把黑壳小瓜子说道:“闺女,吃瓜子,今早刚买的。”
黎月接到瓜子心里一下子乐呵起来:原来奶奶不是教训我啊。想到这,她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奶奶,就你自己在家么?”
“是啊,一般就我自己在家,你叔叔他们周末会回来看我。”崔奶奶乐呵呵的回答道,眼睛变成了一条缝。
黎月听完没有回应,反倒露出来小孩子心性,俩眼滴溜溜的一转:“哇塞!屋里这么多树啊。”好家伙,原来崔奶奶家外面都是些杂花杂草,这屋里错落有致摆放着更高级的植物,有的还给花还挂上了小红绳,黎月一扫下来认识的也就是彩色小辣椒和橘子树了。
“你喜欢这些么?”
“喜欢,奶奶。”眼睛已经顾不得看崔奶奶了,这绿绿的一片已经足够让黎月眼花缭乱。
“过来,这一盆,这一盆,还有那个,你拿回去。”
“嗯?”黎月有点懵,“啊,不用不用奶奶,我不要。”虽然很心动,甚至张口就想谢谢奶奶,但是这些个花盆看上去有点价格,更别说几大盆郁郁葱葱的绿植了。
“这几盆喜阴,不宜暴晒,现在天热三天浇一次水,天冷了就半个月一次,奶奶年纪大了,忙不过来,你替我养着,有什么不懂的过来问我。”崔奶奶知道这个孩子,她每天在菜园都能待很久很久,从来没有摘下一朵花,她会默默赶走花叶上的小虫子,默默将牵牛绕在可以攀爬的木棍上,默默为花儿处理一些发黄腐烂的叶子......
“奶奶,我不要,我上你家看看就好了。”
“搬回去,难不成我亲自给你搬回家啊,那个红门是不是你家?”奶奶认真了,说着就弯腰去搬。
“奶奶!谢谢奶奶!!我来我来!”黎月激动坏了,忙不迭地“替”奶奶搬这些花草。
接下来,崔奶奶又从园子里折了些太阳花,收拾了些种子给黎月,“太阳花需要阳光,这片地对着你家门口,你就种这里,奶奶准了。”
崔奶奶把平时老黎一家子必经之路的一小块地给了黎月,让她自己随意打理,这天,黎月忙忙活了很久,一种畅快的感觉从胸腔扩散到体表,这种感觉怎么形容呢?大概就像是得到满足后的无欲无求以及理想生活的真正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