踌躇之间,聂白打开《血元功》,念起书中文字: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生而为人,何故有血脉资质之差别?吾一念起而功法成,以万物为刍狗,筑不朽之身……”
这本书自聂白学会识文断字后读过许多遍,已达到可以背诵的地步。本来想试着去练一下,但聂云三令五申不可私自修炼,本着对自己半个师傅的尊敬,也就收起了修炼的心思。不曾想如今聂云不辞而别,信中所表达的虽依旧不希望聂白修炼,但也不似以往那般严禁了。
“此功不夺根骨,不夺灵脉,唯夺精血,以血拓脉,培元养神,后天化先天,入超凡境界……聂叔说入邪途的问题应该就是这里了,想练这门功就得杀人,不管是杀普通人也好修行之人也罢,最终怕也都是天下之大无自己立锥之地……该怎么办才好呢……”
聂白不断思索着,修炼与否,如何修炼,一时之间天人交战。作为医学院的学生,老师不断教导他要谋后而动,不然开膛破肚后再想手术中会发生的状况就是对自己与病人的不负责。
“有了,拿自己的血来练不就好了么!反正人能造血,虽然慢了一些,但胜在安全,到时候不会遭人人喊打!”
想到主意,聂白便开始行动起来。出了山洞,趁着天还没完全黑下来,寻到几株类似蒲公英,但冠毛是蓝色的草,将几株并在一起一口吞下咀嚼一番后又吐了出来放在石桌上用以备用。又从干草堆中掏出一把小刀,这刀刀身长约四寸,刀刃处寒光逼人,刀柄像是白玉制成,整把刀看上去可谓是低调奢华有内涵。
“将左手静脉割破一条,然后用拦血草止血……聂叔说我如今武师境界应是练皮向练肉精进,这种外伤配合拦血草应该两天就能愈合,所以明天用右手。人一天造血量大概两百到四百毫升,我取中间数三百应当没问题,就当是自己给自己献血了……嘿嘿,我真是个天才啊!”
一遍琢磨,聂白已将小刀放入篝火上炙烤一番,这山洞中没有酒精,就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消毒。令聂白称奇的是哪怕在火中放了半天,这刀依旧冰凉。哎,会飞天上的人东西就是好,也不知道着样能不能起到杀菌作用。。
一切准备就绪,聂白拿起刀,对准左手手腕,毫不犹豫划了下去。
“嘿,看来解刨课学的东西还没落下,说割破一条还真就割破一条。”
检验了“自残”的成果,聂白赶忙照着《血元功》所记录的修炼方法,对着伤口吮吸起来。过了约盏茶功夫,聂白自忖喝得差不多,便收了口,龇牙咧嘴中将石桌上拦血草的药泥抹在伤口处。也不管满口血腥味,盘膝坐在干草垫上。
“静心凝神,以观六腑,化血为气,束于百会……”
修炼之前聂白就在思考这段修炼口诀的含义,发现自己做不到所谓内视,平常吃东西的时候更感觉不到吃到肚子里的东西会立刻变成气体。他唯一知道的就是六腑大概就是自己胃肠这一部分,百会也是穴位,在自己头顶,是任督二脉最上面的地方。为此聂白还不断吐槽自己西医半路出家到中医去了。故而,他现在所谓修炼,就是喝完自己的血后坐在干草垫上一遍又一遍地默念口诀,仔细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肚子附近,期望能发生什么自己意料之外的现象——毕竟这个世界很多地方都有违自己学过的物理常识。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嘴里的血腥味早已淡去,但想象中奇异的感觉并没有出现。好在聂白有的是时间,故而一遍又一遍,不断默诵着口诀。
太阳落下,明月升起,慢慢爬到夜空正中央。
聂白已不知默诵了多少遍,这么长的时间,没有任何其他感觉,两腿因长时间盘坐变得酸麻无比,但他依旧咬着牙默诵着。开玩笑,聂叔不让我练这门功法的前提是我能练,练都练不出来还不让我练岂不是笑话?
又过了不知多久,双腿已从酸麻变成毫无知觉,聂白的意识也变得昏昏沉沉,只知机械地默诵了。
一股暖流自腹部缓缓出现。
嗯?
聂白突然惊醒。
出现幻觉了?
没有,那股暖流清晰无比,如同空气般飘荡在自己腹中、
功夫不负有心人啊,一时间聂白高兴得想跳起来!
赶忙压住自己激荡的心情,聂白小心翼翼地继续默诵口诀,试着让这股暖流向头顶进发。
果不其然,在不断默诵下,这股暖流开始在聂白的体内缓缓流动起来。由腹部,到胸部,又慢慢爬到咽喉处。这时聂白生怕自己打个喷嚏,将这暖流喷出体外,好在这事并没有发生,虽然缓慢,但这股暖流终于汇聚在自己头顶百会穴附近。
“会气百会,以气冲穴,功成身成,功破身死!”
有这么危险么?正溜号着,那股暖流已在自己的感知下突然急速冲向百会穴!
“啊啊啊啊啊啊!!!”
一声惨叫响彻整座山洞,回音袅袅。
功破身死聂白不知道,至少现在他要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剧痛痛死。
痛!就像是有电钻在钻自己的头顶!
明明是盘坐在干草垫上,聂白此时却汗流浃背,那是剧痛下冒出的冷汗,聂白紧闭双眼,牙关咬得死死的,嘴缝中模糊地诵着口诀。
暖流一点一点流进百会穴,撕心裂肺的痛楚也在不断持续着。
终于,最后一点暖流在自己的感知下流入百会穴,消失不见,随后剧烈的痛苦也随之消逝。
“呼……”
聂白心有余悸地喘了口气,慢慢睁开双眼。
洞口已是光明一片,根据经验,现在竟然是正午十分。
“没想到竟是花费一晚上和一上午的时间,才把这《血元功》练出一点来……”
回想起刚才生不如死的痛楚,聂白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太恐怖了,这何止是邪途啊,就连练这功夫的我都差点没疼死,这功法要人命啊……以后可有得罪受了……”
摸了摸自己头顶百会穴处,知道那里没有破个洞,又看了下自己被汗浸透的衣衫和身下湿漉漉的草垫,聂白明白今天要做的事情会有点多,便要起身——
“啪!”
摔了个狗啃泥。
原来是自己双腿盘了这么长时间,不仅没知觉,还动弹不得了。
“可恶啊……”
锤着自己的双腿促进血液循环,感受着海水般潮来的酸麻感,聂白觉着自己现在可谓心神交瘁。
“咕咕咕咕咕咕……”
饿了。
坐在地上的聂白,转头死死盯着圈养着兔子的石墙,眼冒绿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