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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人心

明月酒楼。

位于锦纹城中,倚靠城中护城河修建,虽身处闹市却很是幽静,是闲暇时间休憩的好去处。

夜晚,倚靠酒楼三层处的栏杆,可一览城中美景,天上月色,故称之为明月楼,吸引了不少才子佳人,商贾名流。

此时的明月楼中,一片狼藉,反观二三楼层,人头攒动,伸足了脑袋向下探望着。

“张兄,来来来,吃菜,不要紧张,这下面的情形也算是明月楼的一个特色,你是第一次来,心情我理解,放宽了心吃吧。”二楼的一处饭桌上,其中一个男子悠哉悠哉的喝着碗中的烧酒,对于下方的情形见怪不怪的模样。

“这……”张姓男子迟疑着,拿起酒桌筷筒的筷子,眼神不住的撇向下方。

“这明显是真刀真枪的打斗,真是这酒馆的特色?”

“看到没有,那是城主府的少城主,隔一段时间就会在城中大闹一番,这明月楼也不是第一次了,不必大惊小怪,来,吃菜。”

张姓男子顺着同伴的指示向下望去,只见一位少年眉间清秀,白衣胜雪。乍看上去和城中谣传的小魔王甚是不同。

不过看着场中哀嚎一片,只有白衣少年和另一位少年安然无恙,张姓男子默然,估计确是这两位少年所为了。

被众人注视的傅少钦没有理会倒在地上哀嚎的伤者,回过身,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眉头紧锁的少年,这少年是他在酒馆遇到的,正好被一伙人欺负,于是便顺手相助,只不过以他在锦纹城的名声,这出手相助传出去,恐怕没有人会相信。

“打人不好。”傅少钦本以为少年会像他道谢,却没想少年一开口,反而有些埋怨的韵味,一时间想好的豪言壮语反而没有地方发挥了。

傅少钦脸上的笑容慢慢僵住了。

“我可是帮了你,不然现在躺下的可就是你。”傅少钦说着,眼神中流露出一抹特别的含义,拳头紧了紧,好似准备让少年也躺下一般。

“谢谢。”少年似乎感知到了傅少钦的动作,扯着嘴角回应道。

“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傅少钦背着身,故作潇洒道,一脸的满足之意。

“这小子是城中土财主的儿子,我打了他,倒是没什么,不过你嘛,可能会有些麻烦,不如先跟着我如何?”

周围人听着傅少钦的话语,不由的心中一颤,替那位少年担忧。

听着傅少钦的好心提醒,少年有些沉默,初来乍到本就是人生地不熟,无意间还被一伙人取笑欺凌,若是没有傅少钦的出手,或许还真有可能被羞辱一番。

可目前的情形来看,被羞辱一番总比惹祸上身好得多。

看着地上瘫着的胖胖富家公子,少年心中叹息,看来是没得选了。

少年刚欲应答,地上就传来了怒吼之意。

“傅少钦,你打了我,我没话说,但这小子,我要他死!”

少年询声望去,见那原本瘫在地上的胖胖公子呲牙咧嘴支撑着站了起来,满脸怒气的盯着自己,其中意思不言于表。

傅少钦笑了笑,转过头看向少年,没有言语。

少年沉思了一下,随手捡起地上砸裂的桌腿,向着胖胖公子走去。

“你要干什么,你敢打我?你一个贱民,我爹可是城中大家王家的……”

“砰!”

少年平静的走到了胖胖公子前,在他还没把话说完的时候,抬起手中的桌腿抡了出去。

一瞬间,人倒桌腿碎!

满座惊呼,看向少年的眼神各不相同。

“打人不好。”傅少钦看着眼前的少年,笑着发出声音。

“打人确实不好。”少年皱着眉,言语轻叹,但刚才那一下,他是用足了力气。

“你可知道他是谁?”傅少钦指着地上昏过去的胖胖公子,幸灾乐祸的说给少年听。

少年不语,看着胖胖公子的华丽衣衫,他知道,好像是惹下了祸端。

“我知道有个地方,今日正好大摆筵席,而且去了保证你的安全,怎么样,要不要跟小爷去一趟?”傅少钦说着,不等少年回话,自顾自的走了出去,所过之处,人群做鸟兽散。

“小兄弟,你可不能跟他去啊,他可是这城中的小魔王啊,坏事做尽。”看着傅少钦走了出去,酒楼中有人好心低声提醒着少年,眼中满是担忧,怕少年走上不归路。

“官府不管么?”少年问道。

“他爹是城主。”旁边有人插话。

“唉,可惜了城主的一世英名。”有人低叹,引起了人们的共鸣。

待人们回过神来,场中早已经没有了少年的踪迹。

在傅少钦走后,王家中人才慢慢到来,在一片议论声中,羞红了脸抬走了自家的少爷。

论名声,这王家的胖公子比傅少钦好不了多少。

少年从酒楼中跑出,顺着路追上了先前走出的傅少钦,只见他双手背后,悠闲的向着路两边的商户打着招呼,宛如友好的邻里乡亲。

不过从商户的惊恐胆颤的笑容中,少年明白了许多。

“你是城主的儿子?”少年追上后,站在他的身侧,气喘吁吁的道。

“小爷傅少钦。”漫不经心的回答倒也坐实了他的身份。

“我叫李长安。”少年自我介绍了一番。

“这名字不错。”傅少钦赞叹着,脚下的步伐未停。

“多谢傅兄出手相救。”李长安再次道谢,停下了脚步。

“你不跟我一起回府?”傅少钦的步伐顿了顿,有些诧异,他本以为李长安追上他是为了寻求庇护,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你可知你打的是城中大户王家的小胖子,除了小爷我能护的了你,这锦纹城可没人能救的了你。”

“人间自有公道,打人是我不对,谩骂羞辱是他不对,自然有官府定公正。”李长安说完,再次像傅少钦道了谢,转过身,询问着路人,向着某个方向走去。

“这么木头的性格我还是第一次见。”傅少钦看着少年的背影,笑了笑,转身回府。

李长安顺着路回到了刚才的酒楼,不见有胖胖公子的身影,问旁人后得知,已经被王家府中接回了府上,这才安下心来。

不过李长安对他打了人这件事情心中过不去,想了想,决定上王家登门道歉。

王家家主王多金,在离开城主府后,并没有去往明月楼,而是回到了府上派自己的管家前去,管家心中有苦,却也只能听命前行,毕竟整个锦纹城没有人想和傅少钦正面对抗的,谁让人家有个护犊子的爹。

虽然王管家早早就到了明月楼,却没有着急进去,而是找了个地方藏了起来,等傅少钦走后,这才火急火燎的将自家少爷抬回了府中医治。

王多金看到自己孩儿的模样,自然是气不打一出来,得知除了傅少钦外,还有一名少年参与了此次事件,便把怒火全都转移到了少年身上。

“给我查,傅家那小东西我治不了,但这个少年一定要给我抓到。”王多金狠狠吼道。

平日里被城主府压着也就算了,这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野孩子居然也敢拔虎须,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家主,外面来了个少年,说是登门道歉。”就在王多金训斥管家的时候,下人通报,王多金愣了一下后,沉声说道:“让他进来。”

王多金正襟危坐,手掌轻轻摩擦着茶杯,不一会,就看见下人带着一位少年向着他缓缓走来,看那少年模样,也就十四五龄,衣着更是普通,不像是权势之家,脸色更加的阴沉。

这少年正是李长安,一路问寻着来到了王家府门,想要登门拜访,并且道谢。

在进了府门之外,李长安的手心不由的多了些汗,跟着门口的侍卫走了几转门路,发现这地方不仅富丽堂皇,而且更是大的吓人,假山秀水苑苑门庭,比瑾凉山不知道好多少倍。

不过李长安并不是羡慕,而是担忧的摸了摸胸口处,不知道师傅给的银两够不够那胖公子的医药钱。

“就是你打了我儿?”来到了堂门处,王多金不等少年开口,先行发声。

李长安看着眼前中年人阴沉的脸色,以及那不善的语气,有些发怵,不过毕竟是他打了人家的孩子,这中年人这样的反应倒也在情理之中。

“王家主,此事确实是我不对,不过是令郎先行羞辱我,并且声称要杀了我,我这才一时激动,下了重手,不过我很诚心的上门道歉,还希望令郎能够谅解。”说着,李长安将手伸入怀中,掏出了姬无涯留给他的布兜,里面沉甸甸的,装的都是银两。

“哼,打了我儿还敢找上门来,真是自寻死路!”

“来人,给我关起来,狠狠地打!”王多金说着,丝毫不理会少年的解释。

很快就有几名下人跑了过来,将李长安围在了中间。

李长安皱眉,直视王多金,朗声问道:“令郎故意招惹我,出言侮辱,甚至要置我于死地,我动了手,伤了人,自知不对登门道歉,为何要这般对我,就算是银两不够,我可以去凑,私自关押我,你们眼中可还有王法?”

“钱,我王家多的是钱,至于王法,我王家就是王法,既然我儿让你死,那你就去死吧!”王多金眯着眼说道,甩袖示意,几个下人便对着李长安冲了上去。

“一条贱命杀就杀了,能让我儿高兴三分便是值得。”王多金说着,全然不顾李长安苍白的脸色。

“江湖险恶,有时候善在别人眼里,就是无能懦弱。”李长安紧紧咬着嘴唇,看着扑上来想要自己命的几人,这时候,他才明白了出门时姬无涯教给他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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