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屋里谁都没有说话,空气安静异常,孟府的丫鬟们站在门外,受屋里气氛的影响,一个个皆是如临大敌。
“看来嫂夫人没和大人说过,既然大人不知道缘由,那妾身便跟大人一一道明好了。”柳氏语气平缓,将昨日之事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一点水份都没有添加,句句属实,末了她看着孟夫人道:“事实可是如此,妾身没有说错吧!”
张氏双眸透着惊慌,脸色非常难看,瞧着黑色锅底的丈夫,心中踹踹不安,她没想到侯府竟会退婚,而且来的这样突然,让她一点应对之策都没有,现在她该如何向老爷交代!
他们夫妻多年,相互扶持,近年来从没有过争吵,所以她几乎已经忘了,他那双冷漠如霜的眼眸。
还记得当年纳妾一事,他的上官送来了家中的一位庶女,他无法推拒便纳入府中,后来因为这件事,他们二人几乎吵的不可开交。
他日日宿在那个妾室房中,对她视而不见,她回娘家求救,父亲竟然将她送了回来,她没有办法,便把她的贴身丫鬟抬为姨娘,她则坐山而观虎斗,后果果不出她所料,二人斗得两败俱伤。
也许是她这些年过的太舒适,所以便忘了他的脾气,如今瞧着他森冷的目光,她竟没来由的有些恐惧,顷刻间如同感受到了数九寒冬的冰雪,冰冻彻骨。
“既然大人已经清楚事情的经过,那咱今日便把这门亲事退了吧!从此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这回那位表姑娘也不用当平妻了,直接抬为正妻吧!”柳氏用着最平淡的表情,说着最决绝的话,这就是娘家势大的好处,假如翟家现在只是小门小户,可绝没有这么大的底气来退婚。
“弟妹先息怒。”孟大人面无表情地吩咐道:“去把二少爷给我找来。”
可恶!发生这么大的事,竟然没人告诉他!
他很清楚如果不是因为他下手早,这门亲事根本轮不到他孟家,靖勇候和翟国公二人皆是位高权重,一个兵部尚书,一个是手握重兵的将军,这样的姻亲不要,难道要一个家族没落的亲家吗?这门亲事,无论如何他都要保住!
“爹,娘,伯母。”孟少棠急冲冲地走了进来,额头还带着几滴汗珠,一听见下人说靖勇候夫人来了,他便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他怕他来晚了,一切都迟了。
“孽障,还不给我跪下。”孟大人大吼一声,怒从心起,这个儿子真是书读多了,脑子却不灵光了,在自己府里还能让人算计,这要是在官场之中,丢了官职那是祖宗保佑,严重点那可是要抄家灭族的,朝堂之上,人心险恶,谁知道哪日会挡了谁的路?
听见此话,孟少棠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腰背挺立,颔首盯着眼下的青石板,不发一语。
“我没让你跪我。”孟大人长叹一口气,恨铁不成钢地道:“还不赶快和你伯母认错。”
这马上都快议亲了,却又闹出这等丑事,唉……希望可以挽回吧!
孟少棠心神领会,连忙跪倒在柳氏身前,悔恨交加地说道:“伯母,对不起!这一切都是孝之的错,希望您能原谅孝之一次,以后孝之一定会对翟妹妹好的,求您……不要退婚!”
他从没想过未来的妻子不是翟元初,她一直都是他前进的动力,他想给她争一个诰命,他想看她光芒万丈的样子,他想过和她白头到老,他想过和她子孙满堂,直到黄泉彼岸,直到生命尽头。
难道这一切就要破灭了吗?
瞧着眼前向她苦苦哀求的青年,柳氏心中不是没有动摇,这孩子也算是她从小看到大的,相貌出众,又孝顺知礼,在京中这些官家子弟里,都是数一数二的,如今又在翰林院任职,虽说是一个小小的编修,但是自古以来,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如今他年纪轻轻就走到这步,未来的前途可谓是不可限量。
她也不能保证,错过了孟少棠,初儿还能找到更好的,在大魏朝男子纳妾实属正常,要是依着初儿的意思,非要找个她爹那样,这辈子不纳妾的,那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啊!
不…也不是找不到,都说高门嫁女,低门娶媳,以她们家这门第来说,往上面找肯定是找不到,但是往下面找却是很容易了,贫民子弟,生活已经很困难了,怎么可能有闲钱多养活一个妾室呢!
可是她又怎能将女儿嫁到一个连生活都困难的人家呢!如今看来,真是左右为难!瞧着眼前眉清目秀的男子,抛去昨日之事不说,怎么看都是一个佳婿,平日里洁身自好,从没听说过有何不雅之事,怎么昨日就发生那事了呢!
孟家人瞧着柳氏不断变换的脸色,皆是一脸紧张,孟少棠跪在地上,更是大气都不敢出,心里七上八下。
柳氏想了半天,终于开口问道:“假如不退婚,你又打算怎样安排那位柳姑娘?”
她想了半天,如果孟家能够处理好那个表姑娘,这门亲事不退也成。毕竟成亲时间久了,男人都会有纳妾这个想法的,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有钱有势的男人哪个能不纳妾?
孟少棠沉默一会儿,然后将心中想的如实说出:“孝之是想先将……表妹送回家中,待翟妹妹过门之后,再由翟妹妹将她接回来,毕竟是孝之犯的错,给她个姨娘的名分,也不算委屈了她,伯母您看如何?”
昨日他受药物的影响,头昏脑涨,待精神恢复过来之后,便立马找来几个下人仔细盘问,问完之后他便什么都明白了,他没想到家里会养了一头白眼狼,可毕竟她娘是他的亲姨母,给她一个安身之所也就罢了,但今后她就不要奢望其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