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宽阔的大道上空无一人,只有一辆精致的马车晃晃悠悠的跑着,一路上安静异常,只能听见车轱辘滚动的声音。
不一会儿到了青龙山脚下,翟元初令其余人呆在山坡处,她则带她两个丫鬟上山,红菱身姿灵活,步伐飞快地跑到前面回首问道:“小姐,我们要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山上路滑,慢些走。”翟元初步伐平稳,任由红棉搀扶着,望着上面活蹦乱跳的红菱一脸无奈。
“知道了,小姐。”红菱声音清脆,犹如出谷的百灵鸟儿。
到了道观门前,红菱身体已是累极,她气喘吁吁地扶着一颗大树,双腿无力的颤抖,霎时间有些后悔因为懒惰而没有跟小姐一起习武。
翟元初转头看向俩个丫鬟,红棉脸颊通红,气息奄奄地擦着额头的汗珠,红菱则粗鲁地抱着树干,整个人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毫无形象可言。
侯府等级森严,二人身为一等丫鬟,平时在她身边贴身伺候,并没有做过脏活累活,豪不夸张的说京里大户人家的丫鬟,比普通百姓家的姑娘都金贵。
“小道见过几位姑娘。”,道观门前的童子,一身浅白色祥云道袍,眉目清秀,身姿维雅,向她们拱手行礼,好巧不巧,眼前之人依旧是上次那个道童,知道她们的来意后,亲自向前领路。
瞧着年龄和她弟弟一般,却沉稳端谨的道童,翟元初语气轻柔地问道:“不知小道长如何称呼?”
道观平时没有生人来此,他更是头一次离女子如此近,当他鼻尖嗅到淡淡的香气时,耳尖慢慢泛红,口齿不清地吐出俩个字,“子虚。”
要不是翟元初耳朵灵敏,恐怕都听不见他的声音,瞧他一脸羞怯的样子,心里觉得他简直太可爱了,她侧身子行了一礼,“那以后就称呼您为子虚道长了。”
瞧着嘴角抿成直线,脖子都红了的小道童,红棉红菱二人也不禁捂嘴笑了,心里却倏地松了一口气,自从退婚之后,她们就没见小姐发自内心地笑过,也许是舍不得孟公子吧!她们也不敢细问,深怕再次揭了小姐的伤疤,所以只能小心谨慎地服侍着。
她们从八岁就开始跟着小姐,小姐的事她们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小姐面上不显山不露水,可性子最为执拗,她不会明确的表达出什么,但是心底却有自己的判断,只要她认定之事,外人怎么说都是改变不了的。
到了三清殿门口,玉清道童回身拦住了红棉红菱二人,只留她们在殿外等候,然后恭敬地引着翟元初走了进去。
红菱见此不禁跺了跺脚,急忙地拦道:“小姐…”
“莫急,小姐上次就是来的这里,一会儿便能出来了。”红棉因上次来过一回,所以心里比较有底气,于是二人站在殿外,静静地等候着。
混沌未分,开明三境化世界,道生天地,增传人间救众灵,大殿之内,供奉三位天尊,原始天尊,灵宝天尊,道德天尊,巍峨气派,屹立千载,虽无外人参拜,但香火依然不断。
翟元初脚步轻轻地走进殿内,只见一个白胡子老道正在抄读经文,一看一读一写,神态是无比的认真,都没发现有人进入殿中。
她静静地立在道长身侧,没有言语,过了大约一刻钟后,只听一个醇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看懂了吗?”
翟元初摇了摇头,一脸惭愧地道:“小女愚钝。”
“无事。”老道长付之一笑,指了指对面的蒲团,“翟姑娘请。”
二人相对而坐,翟元初眸光清澈,满怀歉意地说道:“小女突然到访,打扰道长了,还望您不要怪罪。”
“无事。”老道慈和一笑,放下怀中的拂尘,亲手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殿内空旷寂静,坐在此处,翟元初的心里也渐渐平和,如今京城上下都在议论她和孟家的婚事,近日竟还有人来府上提亲的,什么一见钟情,非卿不娶之类的,听的她娘都要泛呕了。
诸如此类,无非就是冲着父亲手中的兵权,还非要装的道貌岸然,虽然她娘一个都没看上,但也扰得她不胜其烦。
平日里下人们大气不敢出,府外有什么言论,都不敢传进她的耳朵里,她也常见丫鬟们聚在一处滴滴咕咕的,见她过去便又一哄而散,此事对她虽然没有实质性的影响,但大家看她的眼神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虽然身正不怕影子斜,但府里的压抑氛围,让她心里很是憋闷,所以她才想出来放松一下,又没有他处可去,只好来此叨扰无名道长了,但这样的事好像又不适合和道长说,所以才会默默无语。
二人谁都没有开口,老道长更是沉得住气,细细地品着杯中的茶水,眯着眼睛,砸吧着嘴,虽然失了些世外高人的形象,但却更显得接地气了。
二人如同多年的老友一般,平淡地品着茶水,你不说,我亦不问。
一壶茶水已经淡了颜色,翟元初放下茶杯,站起身行了一礼,“道长打扰了,小女告辞。”
同她来时相比,此时眉宇之间多了些释然,看来已是自己想通了,老道满意地点了点头,望着翟元初离开的背影,伸手捋了捋他的白胡子,目光似有所思。
呆在殿外的二位丫鬟,与同守在外面的子虚沉默相对,就算是红菱这般活泼的丫头,在这样的地方也是不敢造次。
听见脚步声,三人齐齐回头,翟元初瞧着她们几人呆楞的样子,顿时眉开眼笑,她知道红棉和红菱一直都在为她担忧,最近在她面前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红菱那丫头估计该憋坏了。
看见小姐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红棉红菱二人相互对视一眼,一左一右拥到翟元初身边,心想今日这一趟不白来,也不知道世外高人同小姐说了什么才让小姐展颜一笑,高人就是高人,果然不同凡响。
如果让二人知道她进去只是喝了几杯茶,会不会大跌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