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此人声音刚落,一队人马已经进了林,为首的青年身披兽甲,方脸阔眼甚是威武,便是唤作姜临那人。只见姜临带队入林后,来人匆匆下马与姜歧伯行礼,期间纷纷问起近况,互述家短。
原来这姜临是西夷首领亲卫队队长,前日一支北夔贼兵,莫名奇妙地摸到大首领的居住地,遭亲卫队察觉后,相互刀兵交战了一轮。
普通的北夔士兵不是强悍游牧族骑兵的对手,于是很快便溃不成军纷纷逃去。被惊扰过后,大首领担心敌人再次来犯,便带族人离开居住地,前往西夷族圣地。离去前,他放心不下身处江北外围的几个族人村落,即令亲卫队分散去接应族人,将他们带回圣地。
众人互道长短后,只听姜临说道:“在此见到姜岐伯甚好,本来我还打算先去江北谷中先寻父兄,再去溪月村里接你们。这下可好,省了好些路程。对了,你们为何在此?”
众人听闻他说起江北谷,又问起来由,皆作不得声,一众神情黯然,有的甚至掩面抹泪。姜临见众人神情,知事情有变,忙扶着老村长肩膀,心急地问道:“姜岐伯,到底发生何事,为何大伙不说话?”
姜临这么一问,余人更是不作声,姜临见众人如此,心里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直待老村长泣道:“世兄。。。他。。。世兄谷村,被北夔人袭击,待我们去时,已无一人幸免。”于是老村长将所见娓娓道来,说到最后已然泣不成声。
卫队众人听之灾讯,莫不悲由心起,与族人相拥而泣,那姜临闻得父亲与兄长均惨死,也厉声长啸,哭腔中带着愤恨。怒极之下,他抽出随身所佩的一柄刀,不由的乱舞起来,边舞边泣,边砍边骂,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发泄心中愤恨。大伙见他失魂,也不敢上前劝他,只由得他到处乱砍。
“咔嚓”声落,姜临将眼前两人合抱粗的大树,一刀之下拦腰斩飞。
龙义与黄袍客看在眼里,均知这个青年非同一般,这人不止力大,而且刀锋划过,隐隐中还夹带虎贲之声。那姜临连砍三刀,在斩断三棵大树之后,忽然回头望着龙义二人,见黄袍客身着奇装异服,于是警惕地问道:“你们又是何人?”
老村长见姜临面色不善,知他心情尚未平复,担心他迁怒于人,于是连忙上前说道二人来由,解释起龙义二人报讯通知族人,是令他们躲过一劫的恩人。
“恩人?”姜临斜睨着二人心中有疑,此刻他适逢亲人离世,眼里看谁都是恶人,况且这两人哪哪都透出怪异。想到这节,姜临握紧手中长刀,冷冷地道:“你们报信通知姜岐伯,救了我族人,我很是感谢。但为何你们跟着姜岐伯族人,妄想深入我西夷腹地?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说着便以刀指着二人。
老村长看姜临越说越离谱,于是对他斥道:“姜临,他们是我族恩人,也同我们一起埋葬过你的父兄,你可不能冤枉好人,坏了咱们西夷的待客之道。”老头子说罢,便要上去按下姜临手中之刀。
“岐伯,我是卫队长,全族安危系于我手,这两人身份可疑,跟了你们一路,莫不是北夔奸细?防人之心不可无,我职责所在,但求万无一失。”于是他也不理会老村长的劝阻,依旧以刀指着黄袍客说道:“二位还请说个明白,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姜临一番话,只气得老头吹胡子瞪眼,但是耐不住人家是卫队长,老头子见状只得气极说道:“好你个姜临,成了大首领的弟子后,霸蛮的紧,这次回去,我定要让大首领好好教你仁以待人。”
龙义见这人横蛮不讲理,明明是黄袍客救了一村之人,还护送了一路,但是却不好明说,俨然吃了个哑巴梗。不过话虽如此但也无妨,以二人本事想走的话,任他姜临也留不住。于是龙义偷偷望向黄袍客,心道看师傅一会怎么说。
谁知黄袍客毫无要解释的意思,只是说道:“你让我走,那我便走呗。”说着转身便走。
姜临见他一言不合就要走,也懵了一懵,随即赶忙招呼卫队拦住二人,对黄袍客道:“现在也由不得你们走了,你既已深入我西夷腹地,又知大首领去向,无论如何得跟我们回去,至于怎么处置,当交由大首领决定。”
二人被卫队拦住,龙义见对方均抄起武器,气氛一时间尴尬的很,老村长和溪村众人虽觉难堪,但也知难以劝阻。
龙义此时心中有气,暗忖道好歹我们也救了一村的人,且不说礼待咱们,现在还拦着不让走,这卫队长姜临可谓睁眼瞎,不识好人。
黄袍客在一旁面无表情,只听他道:“既然不让走,那我们便不走,你说去哪就去哪。”于是双手一摊,又走回姜临前面。
姜临见这人气宇内敛,身负俩把怪异木剑,然体格高瘦,不似强悍之人,那人身旁小孩,穿得破破烂烂,如同山野土著。他心念一转,倒是没那么猜疑他俩了。不过既然已经拦了下来,不管是恩人还是奸细,总是先带回族中圣地,若他们不是歹人,大不了给俩人道歉也就罢了。
于是在卫队的护卫下,一行人又再次启程,往西夷族圣地前去。期间老村长不住地责备姜临,姜临也不理他,卫队散在村民四周,将龙义和黄袍客夹在最中间,看似是礼遇待客,实则是防止二人逃跑。
老村长对龙义二人心存感恩,于是便在他俩一旁陪行,一路上他只是骂姜临,骂得累了便休息一会,即又复骂。
趁此机会,龙义倒是和老村长攀谈起来,一番交谈才知,西夷族圣地是在一处三面环水的山中,山中有一处巨石洞,是早早年不知多少代前的祖先寻着的,洞口虽小其内极阔。平日里住个俩三千人在内,那都不在话下,加之洞外建有上千座穴居石屋当可屯兵,三面环水可御敌,简直是个天然的坚固堡垒。
平素族人是四散居住,一旦有了战事,便举族回迁圣地。按理北夔族一直在江南岸活动,但这次突然进犯江北,一定所图远大,很可能是一场持久的对抗,所以族中众人须早日回到圣地,做好战时准备。
龙义听闻圣地之事,又问起姜临来历,这人如此蛮横,着实令人讨嫌。但听得老村长说起姜临,也是摇头不已,此子年少时顽劣,常惹祸捣乱,后被他父兄送到大首领处,成了首领的关门弟子,自此之后方约束性情,较之前稳重许多,谁知这次徒闻亲人变故,又再次耍起劣性来。
黄袍客在一旁听着,却突然插嘴道:“倒不见得,我认为这人对你们尽责,一点纰漏也不肯错出。但叫他负人,不可人负他。他行事稳中有细,为达目的不拘小节,日后定是一方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