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村子很大。”
龙义不禁感慨,他从西海一路跟随黄袍客北来,途经之处若说规模最大、人口最多的村寨,当且应是涂山大叔那儿,越蛮族的千人大寨。
但这个崖下村,这个异人女眷所建造的村寨,规模似乎更大。
在可见的村寨外围,圈起的田地一望无际,黄的绿的青的,各种不知名的作物生于田间,八纵八横的阡陌跺得笔直,遥望远处的田埂边,还有一圈木条儿搭起的矮栅栏,栅栏的高度不高,看样子是防一些小型啮齿类动物进田偷吃作物。
龙义暗赞道,这真是费了不少心。相比之下,摇风他们那个看似“世外桃源”般的山谷,可就显得破败多了。
而再往里瞧去,田埂外围更是立了一圈篱笆,粗粗可见里面养着不少鸡禽。
小精细一见到鸡,他就忍不住伸出舌头砸巴砸巴嘴,分泌的馋涎把一圈毛嘴都舔湿了。
他朝龙义道:“老大,一会咱们就整只肥鸡吃吃,你是不晓得,这肥鸡吃起来可有滋味了。我相好家就在村里不远,我带你去。”
“你相好?”
“对啊。。。摇风他们的相好也都住这。”
“啾啾啾。。。啾啾!”啾啾在旁插嘴道。
“他又说啥?”
“啾啾说,他的相好不吃鸡,他的相好会准备花蜜给他吃。”
“。。。。。。”龙义一时语塞,他没想到,啾啾果然和蜜蜂习性相近,日常要吃花蜜。不过仔细一想,龙义发现这些异人空具一副类人型,骨子里仍与其兽貌相通。
他们逃到野外后,就像解放了天性,小精细尖嘴毛脸大鼻子,外形上倒挺像越蛮族猎人圈养的猎犬,无怪乎喜欢吃鸡。
“这个神主真可畏无所不能,竟可创造出这样的“人”,这样的半兽异人。他到底有什么目的呢?”龙义心中疑惑一闪就逝,他舔了舔嘴唇,暗笑道待会可要海吃一顿了。
三人一路碎步穿过田间小梗,随后他们翻过圈禽的篱笆。再往里走不远便有许多巨型的老树,这种树龙义从未见过。眼瞅这老树,它树体庞大,目测七八人合抱不住,兼其枝叶冠幅广展,数不清的褐色长根从树枝上垂下来。
从那些垂根间隙里望去,最近的一棵大树底段,被人为挖开一小洞口,洞口上安有木扉,看来里面住有人,而且个子应该很矮。
“是这里吗?你相好的家。”龙义问道。
“不,我相好不住树屋。”
龙义环了一圈发现这一带百多棵老树,每棵树底部都被掏了个“小屋”。
“老大,你看上面。”小精细顺势一指,龙义抬头望去,发现在树的中上段,树枝连理处搭着一个有檐的“巢”。
“摇风的相好,都是住上面的。”小精细继续道。
龙义粗粗一数,发现“巢”的数量还真不少,几乎每棵树上都有。
“你们这真是物尽其用啊,连树上头都住人。”
小精细耸了耸肩,一摊手说道:“老大,要说物尽其用还是我相好的厉害。她们只需要在地上掏个洞,就当是住所了。你是不知道,住地洞可舒服了,冬不冷夏不热。”
“哦,那个我见过,你凤漓大姊她们村寨里,就全是穴居屋。”
“不不不,老大,那可不一样。”小精细说完,忽然嘀咕起来:“老大,不对啊,这里怎么如此安静?”
“???”龙义被一言提醒,他才发觉四周的确太过于安静,刚才三人只顾聊天,却没注意到身边的不谐。除了篱笆里圈的雉鸡在咕咕作叫之外,四周再也没有其他声音。三人站在村口这片树屋间,各人愣愣相望,均感眼前这村寨,不像有人烟的样子。
“走,咱们四处去看看。”龙义话落,便将面前一树屋之门推开,他猫腰朝里望去,只见里头陈设一应俱全,木制的矮几,木制的床榻,还有一些石磨的器具。矮几上放着新鲜的松榛果子,地上扫除得很干净,就好像这间屋子的主人才刚刚离家。
不对劲!龙义心底升起一丝不祥预感,“你俩去其他屋子看看,我往前寻去,要是找到人,或者有什么情况,你们就大声喊。”
龙义话落,随后撇下啾啾小精细二人,他迅速穿过这片树屋往面前那片山崖跑去。
周围依旧安静如斯。
“有人吗?”龙义一边高喊,一边往崖前空地飞步而去。远远望去,那块平地上密密麻麻罗列着许多方寸圆洞,如果没猜错,那里就是小精细相好住的地方。
不过就这么一喊一望,龙义已经知道,那里不可能有人了。他匆匆冲到洞群跟前,洞群中心位置有个圆坑大灶,这火灶应是居民的公用之火。
“和我们那里差不多。”龙义心想。
龙义伸手一摸,发现火灶尚有余温,他低头朝灶膛里一瞧,灶里堆满了炭木,虽然明火已灭,但余烬中仍有丝丝红光。
“想来这灶台前一刻还在使用,这里的人或许刚离开不久。”
于是龙义一路挨家挨户探过去,每个洞门他都朝里望一遍,显然洞里都没有人。
这些洞口都很矮,大部分他都挤不进去,所幸他找着一个洞口略大的,凭空比划了下,他感觉自己能进去,于是他矮下身子就钻了进去。
建造这种形似斜构窑洞穴屋的人,可见打洞技巧非常高明。这种洞屋并不是直上直下的,洞口从前廊处开始,便是45度角倾斜而下,斜廊并不长,差不多两三步距离就能进入主室,在斜廊与主室的交接处,还挖有一条水槽,龙义心想,这估计是引导雨水,防止雨水倒灌之用。
屋子里四壁皆土墙,高低长宽都很狭窄,显得空间有点局促,又或者说是龙义对于屋主人相较过于高大,才让龙义产生错觉,觉得屋内面积忒小。
不过内里的摆设沿袭了方才树屋里的精致,家俱陈设都差不多,而且土墙有被修整过,墙身削砌得很平,同时上面还有些精细的刻花,雕着各种鸟兽虫鱼。
此时屋内虽无人,可面前矮几上摆着一盆食物,龙义匆匆一瞅,原来是盆烤熟的禽肉,看样子估计是篱笆里圈养的鸡。这盆鸡才出炉不久,香味飘得满屋子都是。
“好香啊。”
龙义近来胃口大涨,见到几上美食他忍不住垂涎三尺,不过眼下找人要紧,这些人离奇消失,他总觉得不太妙。
于是他鼻子一嗦,便准备回身出去。扭头瞬间,一快一慢两声脚步由远至近,他细听之下便知是小精细二人。果不其然,走出门后,小精细和啾啾便慌慌张张朝自己跑来。
“老大,坏事了,树屋里一个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