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雨】生于翔云三年,南港八艳之一,幼年被谢璞收养,是其两个贴身侍女之一,主命星:不详,生身垣:不详
“长天落鹜飞霞隐,碧海腾鲲明月新。”暮雨一手拿着一卷绢册,一手轻摇着团扇,轻飘飘的坐在竹林小筑的窗台上,靠着窗柱,轻声的吟诵着。
翠色的袔子外罩烟泷淡纱的常服,头上还是扎紧两个环髻,红润的俏脸微微沁汗,鬓角额头柔软的发丝随风摇荡。
“这常天荣和明伈的故事,被韩大才子写成传奇,还真真好看,让人羡慕。”
午后的暖阳晃着眼睛,她眉头蹙着,唏嘘感慨,一条腿穿着白缎裤子,春笋儿一般,搭在窗台下悠荡,一条腿踩在窗台上,抱着膝盖道。
“韩澈先生这本《长天明月录》,在花街卖到脱销,我听说抄绢书的,一卷可以卖到一个金铢了,笔都写秃了十几只,你是从哪儿弄的。”
朝云还是穿着桃红色的襦裙,白净的脸蛋圆润俏丽,杏眼星眸,绛唇翘鼻,头发随意的挽了个髻,别了两根白玉簪花,在脑后辫起了长辫子盘在粉颈上。
此时她正安静的坐在临窗边书桌的凳子上,桌子上摆着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每个小瓷瓶都很精巧,有的打开,有的盖着塞子,里面装着各色的粉末,朝云拿起来,认真的嗅着,在面前的一个白玉瓷碗里,小心的调配着,一边回着暮雨的话。
“韩先生私下给我的呀,我可是能比市面上更早拿到新的篇卷。”说完,暮雨把绢册一卷,系好丝带,抵在下巴上歪着头憧憬道:“你说这个故事是真的么?两个人都破门出族,浪迹天涯,双宿双飞了么?”
“市井传闻是这样的,我之前也听明二爷和老爷聊过此事,从此常、明两家因此决裂,再无往来。”朝云抬起头,回想了一下,答道。
“姐姐,你说这常天荣就是常四爷的大哥吧,这都姓常,怎么会如此差别,一个这么痴情这么君子,一个简直就是个混蛋,真让人无法相信。”暮雨瞪大了眸子,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有什么?一根藤上的瓜味道还不一样呢。”朝云没有抬头,自顾自继续在摆弄。“哎?倒是那韩先生写这传奇,常四爷不会为难他吧?”朝云恍然想起来,突然问道。
“哼,且不说那韩大才子就是个混儿,看谁都顺眼,谁看都顺眼,竟然也能跟那常四爷称兄道弟。”暮雨冷笑一声,一脸不屑的说。
“那还有什么?”朝云笑问。
“那常四爷更是不要脸到极致,到处在花街的窑子里标榜自己,说大哥痴情故事,哄那些粉头们开心,恶心死了。”暮雨拧着柳眉,嫌弃的说。
“老爷若在,你可千万别说这种话。”朝云赶紧瞪了她一眼。
“哼,你还说呢,提起来我就有气。不就是因为那个沈若云么?老爷为了她,倾家荡产,宅子也抵出去了!她可装什么蒜啊,还扮委屈!”
“沈小姐这种遭遇,大悲又大喜,你未曾经历,哪晓得其中的苦楚?”
“哼,我才不信,老爷钱也花了,人也救了,她却三番五次拒见老爷,肯定有古怪!”暮雨冷哼一声,手里的扇子一摆,看着朝云问:“姐姐,你一点都不觉得么?”
朝云没抬头,手里的活计没有停,心不在焉的答道:“我觉不觉得打什么紧,重要的是老爷不觉得啊!”
暮雨把头往窗柱上一靠,喃喃的说:“不知道这个狐媚子给老爷下了什么药!”
“你呀,这个节骨眼上就别再烦老爷了!”朝云仍然没抬头,轻声细语的劝道。
“我多听话,哪儿就烦啦!”暮雨辩解道。
夏日晴好,暖阳和煦,两个少女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小筑的门外传来一阵吵杂声。
暮雨警觉,跳下窗台,说道:“定是老爷回来啦!”
一蹦一跳的奔门口迎去。
只见竹门一开,先进来的是骰子,后面谢璞引着汪戈,两人说笑着走进来,身后还有一个“尚灵苑”的小厮,怀里抱着一个通体雪白的狐狸犬。
暮雨看到那白色毛球,眼都呆了,连招呼也未打,径直走到那小厮跟前,稀罕的看着。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我这儿雨丫头,定是这个样子!”璞老爷笑着说道。
汪戈也是捻着胡须微笑。
“老爷,汪老爷,你们快里面请!”还是身后的朝云礼节有度,把这一伙人让进里院。暮雨痴痴的跟着那个抱着白毛球的小厮,眼睛都不眨一下。
“小雨姐姐,你是不是掉魂了?”骰子笑嘻嘻的调侃道。
暮雨完全没理他。
汪戈看暮雨痴痴呆呆的样子,嘴唇一屈,一个又轻又短促的口哨声响起,那通体雪白的狐狸犬蓦然窜起来,一跃而上汪戈的肩头,汪老头笑眯眯的伸手摸着听它的脖颈,揽下怀里。说道:“暮雨姑娘,可识得这灵物?”
暮雨摇摇头,一脸艳羡的说:“汪老爷子,听您说听您说!”
汪老头笑笑,说道:“这灵犬产自东岛,为寻犬和雪狐杂交的后代,名叫银毛寻犬,传承了寻犬的嗅觉,雪狐的灵性。无论你不慎遗失什么物件,只要是随身之物,带着主人的气味,这灵物须臾之间便可帮你寻回。”
“哇~”暮雨听的瞠目结舌。“真有如此神奇?”
汪戈一脸自信的说道:“暮雨姑娘若不信,可以试上一试。”
暮雨左右环顾一下,低头看到手里攥着的绢本传奇《长天明月录》,道:“我这就去藏起来,你等着。”
说完,暮雨转身跑进了屋后,半天又跑回来,气喘吁吁的说道:“来吧,让它找吧!”
汪戈笑道:“那麻烦姑娘摊开手掌,莫怕,让它先闻一闻。”
说着嘴唇翕动,打着轻哨,把银毛寻犬的鼻子凑到暮雨的手边去闻,这灵犬端的灵透,抽着鼻子认真的闻了几下,湛蓝的大眼睛眨了两下,一对耳朵立起来,随着汪老爷的一声令下,闪电般的窜了出去,直奔屋后。
几个人都不说话,等着看那灵犬奔去的方向,静待结果。
果然,不到半柱香的工夫,那狗儿嘴里叼着绢本回来,一跃跳到汪戈怀里,把绢本放到暮雨手上,神情满是得意。
可爱的灵犬惹得大家一起大笑。
暮雨连连抚掌夸赞,啧啧称奇。
汪戈笑眯眯的问暮雨:“怎么样?暮雨姑娘,喜欢么?这可是我亲手驯化,大许朝只此一只,别无第二。”
暮雨狠狠的点头,眼神里都是祈求,看着两个老爷。
璞老爷忍不住笑道:“戈老爷,您就别再吊我这儿小丫头的胃口了,怕是再一会儿,魂儿都被你这只银毛犬勾走了。”
汪戈哈哈大笑,说道:“好吧,看在你家老爷帮我了大忙,我就忍痛割爱,把这‘夜叉’赠与你了,你可要好好照顾它啊!”
说着把银毛寻犬递给暮雨,暮雨忽然喜从天降,手足无措,赶忙把手里的绢册丢给朝云,搓着手,不知道如何接过来。
朝云笑道:“这回这马虎精再也不怕丢东西了,还不快谢谢汪老爷”
这灵宠也是乖巧,异常听话,也不反抗,顺从的从汪戈的怀里挪到暮雨的臂弯上。
“多谢汪老爷,它叫‘夜叉’么?夜叉!夜叉~”
暮雨抱在怀里,仔细的观察,这是一只乖巧的银毛寻犬,有两个大大的眼睛湛蓝湛蓝的,鼻尖纤长,一对立耳,又大又圆,身躯细长,尾巴又大又软,似乎带有狐狸的血统。
“汪兄,赶紧屋里请吧!”谢璞笑呵呵的一伸手,几个人这才进到竹林小筑的竹屋里。
“贤弟,你这所在虽说简陋,但着实雅致,住在这儿还真是有点隐居的感觉。”汪戈显然是第一次到这儿,进了屋四处观瞧着。
“过奖啦,这也是无奈,若非大宅已然抵给别人了,断然不会在这么寒酸的地方招待你戈老爷。”谢璞和汪戈二人在正堂饮茶说话,朝云下去准备饭食,暮雨和骰子还在院子里逗弄着‘夜叉’,两人玩得不亦乐乎。
“您言重了,若不是贤弟,我这会儿还躲在尚灵苑不能回家呢,虽说没了小妾,但家和才能业兴,到底是能睡得安稳了。”汪戈老眼微红,想起心事倒也情真意切。
“汪兄,你这就客气了,对我来说就是动动口舌之力,这事儿不是拿灵宠抵过了么,且不可再挂在心上。”谢璞摆摆手,一脸的谦逊。
“贤弟,你这什么话,受人之恩,岂敢相忘,那成什么人了。”汪戈一本正经的说。
“汪兄,我到底还是有求与你,这是有心为善,您这让我的脸往哪儿放。”谢璞的胖脸涨的通红。
“唉!别这么说,咱们都是商人,凡是有来有往,这是互利的事儿。再说了,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汪戈的脾气着实是非常可爱,谢璞也不好再坚持,赶紧转移话题,说道:
“这花十四娘虽说是斗酒输给我,当众认了我这个大哥,但终究是被我算计了一下,我怕她心里还是有郁结,这次赔罪,不知道她能不能不计前嫌,真的与我化敌为友。”
“这花老大是个义薄云天的人,再说本来你们就是个误会,多个朋友多条路,更何况在南港,你璞老爷也是一个有口皆碑的人物。”
......
两人一边喝茶说着闲话,直到日落月升,漫天星斗。
月色初升,倒映在白条江里,辉光照着江边摇曳的凤尾竹,竹林深处掩映的竹舍小院,传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竹屋内堂坐了一主两宾三位,还有两位俏丽的女仆伺候着。
“哈哈,十四娘,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这杯喝过,咱们就此成为兄妹,之前的误会全都一笔勾销,我先干为敬。”璞老爷一袭轻纱烟笼的常服,坐在正中的竹椅上,此时脸上已经带着微醺,透着不多见的豪气,挽起袖子,端着一碗酒,一饮而尽。
“好!”花十四娘仍然是一身大红的纱罩,内里绣花的绸缎抹胸,紫色的脸庞上浓粉遮罩,耳朵上大耳环叮当作响。此时也喝得微醺。“这才是爷们儿喝酒,就得用大碗来,你说说这小酒盅怎么喝得爽快!”
花十四娘大手捏着一只小酒盅撇着嘴鄙夷道。
“贤弟好酒量,十四娘当真有面子,我老汪从没看到璞老爷这般放得开!”汪戈得两个颧骨已然红透,提着筷子敲着碗碟道。
“行了,别说了,既然旧账清了,我这人说一不二,绝不计较,八艳也好,笑柄也罢,干了这碗酒,都是过去!”花十四娘拍桌而起,端起面前的一碗酒,一饮而尽。
“大气,十四娘的这份胸襟气概,真是让谢某无地自容!”璞老爷的胖脸上涨的通红,很是惭愧。
“哥,现在整个南港谁不知道你是我哥,上刀山下火海,你说一句,我绝不含糊。”花十四娘放下酒碗,向椅子后一靠。
“十四娘言重了,今天就是设宴赔罪,我们俩陪你不醉不休。”谢璞言辞诚恳,眼神真挚。
“既然你俩已经尽释前嫌,那老夫作个提议好不好?”汪戈放下手里的筷子,忽然一本正经地说。
“你说!”谢璞和花十四娘异口同声的答道。
“咱们三个就地插香结义,敬告有昊,从此为盟兄义弟,你们觉得怎么样?”汪戈红着眼睛提议道。
“好!”花、谢二人竟然又异口同声。
谢璞吩咐朝云暮雨,去院子摆香案,点蜡烛,取黄纸写了生日时辰,三人跪在院中,对着星辰朗月,各执三柱香,三跪九叩,朗声道:“有昊在上,后空在下,诸星可证,冥冥有灵,今汪戈、谢璞、花钿结为盟兄义弟义妹,从此鸿福共享,劫难同挡,如违此誓,天雷轰顶,天火焚烧,六劫七毒,亡姓灭族。”之后焚了黄纸,就算礼成。
汪戈一手拉一个,大笑道:“贤弟、义妹,想不到我老汪一辈子跟畜生打交道,有生之年,竟然还能与你们二位意气相投的人盟义,真是有昊眷顾,待我不薄。”
“大哥!有你们二位兄妹,老谢我这辈子就算值了!”谢璞也动情了,说完冲朝云暮雨道:“朝云暮雨,以后这两位,就是你们的大老爷和三老爷,来见礼!”
朝云暮雨也跟着欢喜,开心的过来见礼!
暮雨笑道:“大老爷,以后你的灵宠铺子,我是不是随便去啦!”
汪戈哈哈大笑,大手一挥爽快的说:“小丫头,以后看上什么玩物,只管要,但凡有人拦着,来找你大老爷做主!”
乐得小妮子直跳脚。
三人进屋又开始推杯换盏,直到酩酊大醉,胡言乱语。
朝云赶紧召唤暮雨过来扶谢璞,暮雨怀里还抱着夜叉在玩,听见朝云喊,赶紧跑进屋里。
朝云刚扶起谢璞,谁知道谢璞脚下一闪,身子又重,堪堪歪向一边,暮雨顾不得怀里的灵宠,赶紧过去扶。
慌乱中,只听得落地的夜叉“嗷!”的一声尖叫,继而闪电般扑向谢璞的腰间,瞬间咬下一块彩色的球球,按在地上疯狂的撕咬。
吓得朝云暮雨两人花容失色,赶紧躲在谢璞身后。
这一声尖叫,把汪戈和花十四娘也吓了一跳,两个人都是吓一头冷汗,酒醒了一半。
汪戈吹了两声口哨,也不管用,赶忙上去伸手拉住夜叉的后脖颈,提了起来,从嘴里拿出那布袋,丢在一边,用衣袖拢住灵犬的鼻子,伸胳膊压住在空中挥舞的四条腿儿,伸手扶摸脑袋安抚着。
花十四娘捡起那布袋,是一个绣工很精巧的香囊,说道:“这不就是个香囊么?”
汪戈接道:“这灵宠鼻子异常灵敏,定是这香囊里面的味道,让它嗅了之后失了性。”
花十四娘闻了闻,说道:“二哥,这香味道好别致,只是这灵宠不中意,哈哈!”
朝云赶忙接过来,看着手里已经被撕咬得残破不堪的香囊,说道:“这是我给老爷绣的,香也是我调的。”
暮雨道:“朝云姐姐调香的手艺,在南港都是数一数二的,调出的香又淡雅又持久,也是只此一家,绝无分店的。老爷最喜欢了。只可惜这香囊咬坏了。”
谢璞也晃过神来,说道:“没事没事,我正好想换个新的。”
汪戈安抚好夜叉,递给了暮雨,嘱咐道:“以后莫让它接触这香,如若遇到,遮住它鼻子,就不妨事了。”
一场小虚惊之后,二侍女收拾了杯盘狼藉,三主宾饮了些解酒茶,已是深夜,汪戈便起身告辞。
送走了汪戈,随后谢璞又起身送花十四娘,两个人顺着白条江,边走边说话,小厮们远远的缀在后面。
“二哥,你的事我也听说了,听说你一掷千金为红颜,是对是错我不知道,这份儿情义,我花十四娘打心眼里佩服!”
谢璞无奈的说道:“十四娘过奖了,人生一世,总要有得有失,我谢某不是个爱钱的人,为了心中所爱,只是尽我所能罢了!”
“二哥你这么说,就是花某没看错人。”花十四娘站住脚,看着谢璞说道:“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二哥只管开口便是。”
谢璞迟疑了一下,咬了咬牙说道:
“不瞒你说,有一件事,还真是非你们花家不可,不过你放心,是生意,决不让你们白忙!”
花十四娘笑了,说道:“早猜到你定然是有事,说罢,如今盟过誓,就是手足,你也是我花家的二老爷,你的事,我岂能不管。”
“有一批货,想走水下进关。”谢璞盯着花十四娘,严肃的说。
花十四娘瞬间脸色变了,直盯盯的望着谢璞。
“怎么?你璞老爷不作说和?开始走货了?”
谢璞摇摇头说道:“货主不是我,是位贵人,谢某不过代为跑腿,只有这事儿成了,才能解我目前的困境。”
花十四娘仍然是一脸严肃,顿了一顿,继续说道:
“二哥,你知我为人义气第一。但你这事非同小可,可是花家上下几百口的性命!”
谢璞听闻一怔,涨红了脸,不好意思的说道:
“十四娘说的是,是二哥强人所难,此事就此打住,见谅!”
花十四娘迟疑了一下,见他为难,眉头一皱,说道:“来南港的货不是姓皇就是姓官,除了顾大郁,你也知道常四爷的性子,在南港走私,无异于刀头舔血。”
谢璞点点头,说道:“是啊,不然我怎么会押尽身家给他常四!”
花十四娘听他这么说,诧异的问:“怎么,难不成你和常四爷斗富抢女人,是另有内情,为了贿赂隐人耳目么?”
谢璞笑了,一脸神秘的说道:“都说你花十四娘糙如汉子,我看你却是粗中有细,大智若愚啊!”
花十四娘转身要走,说道:“走了,改不了你说和人喜欢拍马屁的毛病,我可不吃这一套!”
“贤妹贤妹——见谅见谅!”谢璞连忙跟上去阻止她,连忙说道,“说正事!”
夜色中,花十四娘慢慢的走着,说道:“你说。”
谢璞亦步亦趋的跟着,顿了顿说:“十四娘,我实话实说,这次常四爷发难借机讹我,是我行事不密,定是被他知道此事无疑,否则我与他往日无怨,又非巨富之人,他却时机尺度拿的无比精准。”
谢璞顿了一下,花十四娘没有说话,谢璞继续说道:
“不过你却大可放心,顾大人那边绝无问题,常四爷虽摆我一道,却已得利在手,我手里也有他私赎带罪官妓的把柄。”
花十四娘打断道:“都知道那常四爷喜怒无常,就是个地痞流氓,有把柄又怎样!”
“没错,所以我们不可再走漏半点风声,只要隐秘迅捷,货落了地马上向北运,他就没什么机会了。”谢璞解释道。
“二哥,我花家人也不是密不透风,想绝对掩人耳目,根本办不到。”
“这你大可放心,我仔细想过,常四爷我了解,无非酒色财气而已,这趟生意我已经无利可图,他还能讹我什么?”谢璞摊着手说。
“那不见得,若奔着钱货两吞呢?”花十四娘辩道。
“那货主他吃罪不起,你放心,我会想办法递话给他,这货与他没好处,所以常四爷哪儿,我绝能保万无一失。”
花十四娘的表情略放松了些,说道:“无利可图?那你岂不是白忙一场?”
谢璞苦笑道:“不忙也不成了,我现在身家都押出去了,毫无退路哇。”
“你呀,担风走险倒是替那常四爷赚钱啦,真是叫什么?什么什么祸水啊!”花十四娘揶揄道,
“匆匆一世,能爱几人?但有一念可博,怎忍所爱落难。”谢璞说得有些动容,本来是眯缝的笑眼,竟然泛红了眼圈。
“得啦得啦!不扯这些,你这活儿我接了,快说怎么走货罢!”花十四娘不耐烦的摆摆手,催促道。
谢璞双掌一合,说道:“这批货共五十箱,均封密锁,其长约五尺有奇,阔约三尺有奇,高约四尺有奇。箱重五百斤。事成酬劳两百贯!”
“这么多,这货这么沉,至少四十人才能运。”花十四娘惊道,
“我也未曾想到会是如此重物,但若非贵重,又怎会隐秘运送。”谢璞解释道。
“取货时间地点呢?”花十四娘问道。
“货在海上,须动舢板走水路,十六晚上有人带路去取!”谢璞答。
“嗯,那运到哪儿?”花十四娘问道,
“我正待与你商量此事,走白条江运到此处可行?”谢璞问道。
“码头货仓不可能了,进城自然也不能,这里倒是僻静,但之后陆路运货如何翻过舞阳山上官道?”
花十四娘反问道。
谢璞略思索一下,问道:“十四娘,依你之见呢?”
花十四娘少有的一本正经沉思半晌,月色下紫堂的方脸憋得更深了,一拍手说道:
“帮人帮到底,即然走了白条江,我就顺江帮你往北送到十里亭,再往北有渡口,人多眼杂,就不行了。”
“好!”谢璞一展蹙眉,拍手叫好,“此事若成,我谢璞感恩戴德!”
“二哥,你这什么话,你没事我安全,大家平安发财最好!”花十四娘笑着说,接着又问。“那到地方如何交割?”
谢璞神秘的一笑,答道:“你只管运到指定地点,剩下的就不必管了。但有一条切要注意。”
“说?”花十四娘又紧张了。
“送货之人反复叮嘱,此货须避火避水,运程中不得执火烛,不得湿箱板。”谢璞满脸严肃。
“这……!”花十四娘一怔,旋即说道:“这也好,本就是走水货。不过我倒是很想知道这货是什么。”
“知道必然不是好事,你千万要少惹是非,绝不能开箱来看。”谢璞一脸的紧张,少见的严肃。
“你放心啦,码头上,懂规矩的!”花十四娘笃定的说。
“好,那咱们就说定了!”谢璞盯着她的眼睛,认真的等待反馈。
“那就这么定了!”花十四娘无比正式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