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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起内讧家族任性

梁婉容从噩梦里惊醒,睁眼一看,窗外依然一片昏朦。微风从窗外飘进来,全身潮润滑腻。她起身第一件事就是洗澡,穿上黑缎子圩呕屏浴衣,走进洗浴间,拧开喷淋,哼唱着歌,一个人悄悄地洗开了。此时,上官仁依旧鼾声阵阵,浑然不觉发生的一切。阙美娟也起得早,洗漱完毕,坐定下来,拿出脂粉镜奁盒子,专注地给自己描眉涂唇。而萧老太太一惯早起,总是在阙美娟请早之前,就挪下了床。窗外燕子呢喃,蝉声起伏,房中阵阵麝兰的清馨之香四处飘散,闻得让人头脑发闷。萧老太太拄着凤殇藜木杖,将要走出房间,阙美娟蓦然站了出来,“老太太您起床了?”阙美娟上前搀扶,媚声娇语:“我扶着您洗漱,一会儿凤姐做好早餐,咱们进客厅用餐。”萧老太太望望,旦见:一身烟萝色挑纱裙,裙裾中绣满粉白菡萏,朵朵花瓣以缫丝线绣边,一望之下,娉娉婷婷。她,长着一张标致却略显倨傲的脸面,眼中闪动着温柔体贴的光芒。一串红麝珠项链宛若桃红色的点点珊瑚,荧净闪辉。她,芙蓉淡妆,似润红蕉点,香生梅唾。尤其笔挺的站姿衬托模特儿般的好身段,瘦而充满力量,是一种类似健康的纤瘦。萧老太太感叹不已,便想起自己十八九岁时的情形,娓娓地道:“美娟每天伺候我,倒让我想起当年的情景,我一样如你这般娇美婀娜、勤奋上进。嫁到上官家,我不敢有半分疏怠,才有了今天的地位。”阙美娟搀扶着,一面前去浴漱间,一面灿若清铃地问:“老太太嫁入上官家时年芳几何?”萧老太太一听,嘴角勾出微微骄傲的笑意,回道:“十六!我记得很清楚。我在家排行老六,上面三个姐姐,两个哥哥。我家是做茶庄生意,有三座茶庄,那时候算富足殷实。”两人说着话,阙美娟盛上一盆温水,拧干毛巾,轻轻擦试那张苍老的脸孔。萧老太太温声温语地又说:“上官家是名门望户,六十年前,誉满京城。上官的父亲是中药商人,生意做到鼎盛时期,曾垄断了北京的中药市场。”阙美娟静静聆听,将萧老太太干瘪枯燥的头发松松散开,拿黄杨木篦子,蘸清水一梳一梳地梳理着。阙美娟道:“老太太您不用说,看您家这份派场,就晓得曾经的辉煌。”萧老太太笑道:“上官常说,现在生意不好做,又怕担风险。”阙美娟道:“上官家家大业大,单目前产业也怕要吃个三代五代的。老太太您说是吗?”萧老太太轻吁一声,叹道:“话虽如此,却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啊。”阙美娟帮老太太洗梳完毕,盘了一个圆鬏,再从妆台上拣出一支如意簪,簪子是翡翠玉制,上面镂钿有灵芝、蝙蝠、桃子作图案,简约美观。阙美娟一抬手,轻轻斜插入圆鬏里,按压一下。“老太太好看吗?”她回脸问道。萧老太太侧脸在镜子上照了照,脸上漫出一片满意地笑。阙美娟一手扶稳萧老太太,将要步入客厅,梁婉容轻笼一头鬈发,从房间走出来。阙美娟问:“夫人,您也起来了?”梁婉容“嗯”了一声,径自走近桌边,喝了一口茶,漱进痰盂里,道:“你去看一看,玉凤来了没有?”阙美娟听了就走向厨房。刚一进门,玉凤端着两个小碟往外出。“凤姐,早餐做好了?”阙美娟问。玉凤浅笑一声,伸着小碟给阙美娟看。阙美娟一看,是腊肠浇汁和干拌面筋。“老太太最爱吃的,我从早市上买来。”玉凤说笑着,走进客厅,将两个小碟搁在桌上。梁婉容问:“昨个听说山庄来了位客人?”玉凤着实一愣,有点恍惚,想了想,笑道:“夫人说的是一个姑娘吧?”梁婉容望望玉凤,悠声道:“上官昨晚喝了酒,现在还睡着哩。听上官说,要让客人中午在毓秀楼吃饭。”玉凤“噢”了一声,凝眉一想:“那夫人的意思是?”梁婉容道:“做两样时令小菜,烧一道油焖茄子,其余的你看着备办。”玉凤点点头,脑海思索着走进厨房。待萧老太太和梁婉容坐在餐桌旁,玉凤也已备全早餐。除了两碟小菜,还有一份蛋饼、六颗小笼包、两碗咸豆浆。玉凤道:“夫人、太太,这些早点您们先享用,等先生起床了,我再另备一份早餐。”梁婉容拿着筷子夹了一片面筋,问玉凤:“怎么想起买面筋了?”玉凤笑道:“那日老太太嚷嚷说想吃哩,所以,今早特意从早市上买来。”萧老太太道:“是我想吃面筋。在北京,我每早都有一份面筋。”梁婉容回眸一望,阙美娟拿着抹布揩椅子,招呼道:“美娟啊,你还没吃吧?不防过来一块吃。”阙美娟回脸甜美地笑着,摇头笑道:“夫人,凤姐给我准备早点了,一会儿我自己吃。”萧老太太笑道:“这丫头知书达理,会梳头、会说话,很讨我喜欢。”梁婉容喝了一口咸豆浆,抿了抿嘴,笑道:“淑茵给你找来侍奉的,肯定错不了。”玉凤从厨房跑出来,对阙美娟说:“厨房有一份蛋饼,剩余一碗咸豆浆,美娟,一儿你就喝了吧。”阙美娟听见很高兴,回道:“凤姐,美娟知道了。”梁婉容往楼上瞧了瞧,轻颦间“咦”了一声:“好像上官嫦昨晚没回来,美娟是吗?”阙美娟凝眸一想,回道:“夫人,她是没回来。”

正说话呢,门一推开,上官嫦独自走进。大家随之一望,旦见一袭胭脂红水滴领旗袍,裹在娇小瘦削的身子上。一头黑棱油亮的长发披垂背后,两鬓分叉出的一撮头发,以红绸丝带缠绕。上官嫦两颊微红,眼角蹙纹,微垂着头,迳直往楼上走。梁婉容“嗬”了一声嗓,才停下脚步。萧老太太望着,见孙女神色惶闪,一只手上攥着一把南红玛瑙碎珠子。上官嫦走近两步,随口说了两个字:“早安!”梁婉容板着脸心中犯疑,拿纸巾在唇上沾了沾,严肃地问:“怎么晚上没回来?”上官嫦撩撩胸前垂发,将碎珠搁在桌上,用一种极其懒惰的口吻笑道:“昨晚和同学庆生,玩的晚些,所以没能回来。”梁婉容眼睑一垂,目光扫一眼餐桌,示意说:“还没吃早餐吧?坐下和奶奶一起吃。”上官嫦抬起眸子看着奶奶,刚要推脱,玉凤已拿出一只碗,一只碟,一双筷子。“坐下!”梁婉容说。萧老太太慈爱地笑了笑,温婉地说:“你应该给妈妈打个电话嘛,她很牵挂你的。”梁婉容冷哼一声:“还说呢,昨晚你爸喝了酒,竟把你也忘了。”梁婉容说着站起身,在香炉中焚了一点沉香,道:“美娟,上回先生带来的龙涎和瑞脑用完了吗?”阙美娟走了来,笑道:“没有用完,我收拾进抽屉了。”上官嫦坐了下来,梁婉容又问:“你的珠链怎么碎了?”上官嫦回道:“还说呢,让同学给扯断的,撒了一地,只拾回了一些。”梁婉容坐在沙发上,拿起一个镜奁,用眉笔描眉梢。上官嫦问:“我哥呢?”梁婉容气定神闲,猛然反应过来。“怎么把他也忘了?玉凤,”唤了一声,玉凤从厨房走出来,“有没有给黎儿准备一份早餐,我估计一会儿他也要来吃。”玉凤道:“夫人,您别操心,我马上再去给他买。”话音落下,上官黎走了进来,紧随其后,姒丹翚和姜绮瑶都走了进来。众人回眸一望,旦见姜绮瑶身着一件粉袖衫,前胸印有芙蓉,后襟印有牡丹,粉白清透。一头秀发披脑后,头顶以绿勒子缠在发撮上。两条秀眉恰如柳叶,一双大眼脉脉流情。她情引眉梢,智藏深眸,一望之下,实是温娴淑女,闭月羞花。而姒丹翚一身粉红丝质衫裙,坠满金辉蝶钿璎珞。一双露指凉鞋,半截高跟,套着一双肤色丝袜。两只匀滑有质的臂膀,腕上戴着珠链,倒显出几份俏丽。梁婉容忙起身,招唤道:“这位就是昨天来山庄的客人吗?”姒丹翚笑道:“是的夫人,她就是姜绮瑶。”梁婉容唤了一声阙美娟,给两人端茶赐水,笑道:“先生恐怕还没起床,你们一定是找他的吧?”姒丹翚道:“夫人,昨天说好的,早上一起到镇上用早餐哩。”梁婉容往楼上瞧了一眼,听见传来橐橐的脚步声。“上官,你起来了吗?你的客人来了。”上官仁听见梁婉容喊话,回道:“我起来了,正在刷牙,马上下来。”上官黎呆了一会儿,望着姜绮瑶。而姜绮瑶同样回望,心里一惊,心想:上回见了他,也觉得道貌岸然、玉树临风,一眨眼已判若两人,真是奇怪。一眼望去,上官黎身穿一件蓝色鸳鸯格子衬衫,领口的蝴蝶结歪歪斜斜,似乎将从衫领上脱落。一头蓬发凌乱不堪,一脸憔悴,暗然无光。他一手揣进裤兜,一手抽一支烟,神情萎靡。梁婉容道:“黎儿,还愣着干什么?给客人让坐。”上官黎“嗯”了一声,抬手指了指沙发。姒丹翚和姜绮瑶两人坐下,阙美娟给她们斟上茶。梁婉容笑道:“姜姑娘是省城人士?”姜绮瑶回道:“是的夫人,家住杭州,土生土长。”梁婉容点点头,望着年轻貌美、翩若惊鸿的姜绮瑶,心间又生出一丝波澜。姒丹翚催促:“姜小姐,喝茶呀。”姜绮瑶正要捧茶杯,上官仁橐橐地从楼上走下来。姒丹翚笑道:“先生,我怕您忘记吃早餐,所以早早来了。”上官仁望了二人一眼,只由衷自叹:春心只在眉间锁,春山翠拖,春烟淡和。好个绝色佳人。“我没有忘,一直记在心里哩。我不是起得很早了吗?”上官仁说着哈哈大笑。上官黎坐在餐桌旁,见杯空盏尽,碟碗空落。梁婉容问:“你要吃早餐吗?”上官黎悻悻怅然,一脸羞窘地回道:“没有心思吃,不吃了。”上官嫦望了望,笑道:“淑茵嫂嫂走了快一个月,他肯定急疯了。”萧老太太颤抖地给上官嫦的食碟里夹了一块蛋饼,笑道:“俗话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你来的早,就有饭吃,你来的晚,就没饭吃。”上官仁笑问姜绮瑶:“昨晚睡得可好吗?”姜绮瑶酽酽地喝一口茶,吐掉茶梗,甜声道:“好哩先生。一晚只睁了一回眼。我倒是听见有只鸟在窗外啼脆。”上官仁一听,仰声大笑,姒丹翚道:“还说呢,山庄总有一只夜莺儿,每晚在荷畔清啼,你的那间房又正好临近,故而恐怕听得更真切了。”上官仁环望众人,发现大家都在,笑道:“今个儿真是聚汇了,大家都起得早。”说完,从沙发上拿起鳄鱼皮包,准备带姒丹翚和姜绮瑶出门。梁婉容突然问:“上官,姜姑娘要在毓秀楼吃午饭吗?”上官仁回道:“嗯,你安排玉凤准备一下。”他们一走,梁婉容发起了牢骚:“一个晚上不回家,一个管不住老婆,哼,成何体统?”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怏怏气愤。上官嫦将碟碗一推,站起身对萧老太太说:“奶奶,我吃完了,我要上楼。”萧老太太未置可否,走上阳台躺在山形紫檀木嵌云母石的罗汉榻上。

玉凤浅笑盈盈地走来,柔声细语问上官黎:“先生,您要吃早餐吗?”上官黎拨了拨头发,在茶盅倒了杯茶,道:“不吃了!凤姐,你忙吧。”萧老太太躺在软榻上,双眸望着阳台上的画眉,喃喃道:“这只鸟儿两天没见有人给添水喂食,恐怕也饿呆了。”阙美娟听着,忙走来,给画眉添水喂食。大约过了一时半刻,阙美娟透过纱窗,望见上官仁带着姜绮瑶和姒丹翚在赏园,正好玉凤让她去买龙须面,于是走出毓秀楼。

上官仁带着姜绮瑶和姒丹翚漫步山庄,穿过藕香榭走进兰蕙园,观望园中灿烂春光。姜绮瑶边走边看,真恨十双眼睛也不够用。只望见一棵古松高及数丈,枝深叶茂。古松四旁是大理石护栏和铁阑相拥,阑头镂嵌鸾凤图案和栩栩如生的麒麟。阑内又有牡丹丛,纷芳的艳蘂,花朵摇摇绽绽。放眼之余,亭台水榭,薜萝遮檐,荷池荡漾。黄鹂鸣翠柳,燕子引雏习。兰蕙满园香纷纷,茱萸抽枝绿葱葱。芍药畹,牡丹丛,荼蘼架。有千百杆篁竹点缀其间,有万余株秋菊衬映当中。姜绮瑶一面走,一面赏园,轻轻叹道:“果然乃皇家园林风范,这等气派恐怕整座杭州城也未必能及。”上官仁道:“建园之初,敝人本有三分顾虑。如今七八年有余,心头不畅总算稍有平抚。”姜绮瑶一听之下,微有诧异,紧忙问:“先生有何顾虑,能否道来?”上官仁笑道:“建园之初,有风水道士说园子不干净。那天夜里黑鸦绕树三匝,驱之不去。你可以好好瞧一下,我在园中植满茱萸,还有一些桃树,目的在于趋利辟邪。”姜绮瑶方才明白,原来香墅岭有此番故事,遂不敢轻觑。大家靠近一株桃树下,见果实累累,坠满枝头。姒丹翚摘下一枚鲜桃,递给姜绮瑶,道:“将要熟了,不一定好吃,尝尝鲜吧。”姜绮瑶拿着鲜桃,用纸巾揩了揩,轻咬一口,笑道:“嗯,真甜哩,好吃。”上官仁笑道:“园中有好几株桃树,姜小姐若不嫌弃,待深秋果子熟透之际,再来山庄,敝人会给你摘一些带回杭州。”大家闲云野鹤般走至后宛荷塘畔,见满塘荷花漫漫曳曳,暖阳惶映,蜻蜓伫枝,一时全惊得呆住了。姜绮瑶叹道:“好一池荷花,真美。”姒丹翚笑道:“池中之水采自莫愁湖,极易养荷。”姜绮瑶撇了一朵荷花,俯身深深嗅着。不料,一回身,踩在一堆毛茛上,腰肢一闪,崴了脚踝。只听“嗳哟”一声,妙目张望,伸手触摸。上官仁和姒丹翚问道:“姜小姐你怎么了?”说话间,阙美娟从柳荫里飐闪而出。“美娟快来。”姒丹翚喊了一声。阙美娟一看姜绮瑶扶靠荷阑边,忙跑过来,问:“她怎么了?”“她崴脚了。”姒丹翚一面说,搀住姜绮瑶的一只手膀:“快,扶稳她。”阙美娟附和姒丹翚,一左一右,两人搀扶起姜绮瑶。当把姜绮瑶送回毓秀楼后,两人已是汗水涔涔。“行了,我看老天要诚心留客呢,”上官仁柔声一笑,亲自斟了一杯茶:“喝口茶,歇一歇,要不要紧,去医院吗?”姜绮瑶扭动脚踝,试探两次,笑道:“可能只是一点痉挛,不要紧。”梁婉容随上官嫦走下楼,看见众人围聚在姜绮瑶身边,于是关切地询问。梁婉容问:“姜姑娘是累着了吧?看来你要好好休息一下了。”上官嫦说:“我早说了后苑杂草丛生,那些毛茛结满蓇葖果。你们应该叮嘱冯花匠好好修刈修刈。”阙美娟脱下了姜绮瑶的鞋袜,观察良久,并未见红肿迹象。姜绮瑶安慰众人,笑道:“真的没关系,我只是崴了脚,休息一下就好。”

话休饶舌,溽热一股一股漫延,将毓秀楼层层围拢。鲛绡丝绸款的窗帘静静低垂,那长长的青绸吊穗拖在地上。上官嫦从房间出来,探了探楼下,姜绮瑶独自坐在沙发上尝茶。犹豫再三,上官嫦手提轻烟细萝大撒花裙,慢慢从楼梯上走下来。姜绮瑶一回眸,见上官嫦珠翠裙裾碎,摇灿风无声,一头黑发轻笼脑后,一双银扣凉鞋登登作响。周身上下散发少女的清纯气质。尤其一双玉臂纤纤细瘦,腕上又笼着一串红麝珠,指上涂着银色蔻丹。一时觉得份外亲切,于是唤道:“上官嫦妹妹,请你过来。”上官嫦一望,竟与她那热切的双眸撞了个正着。“姜小姐,有事吗?”姜绮瑶笑道:“我听说你在北京上大学,但不知北京有亲戚吗?”上官嫦注视着,不卑不亢地道:“有的,姑姑、舅舅、雪姨等,与我父亲曾经共事的好朋友也都在。”姜绮瑶朱唇轻动,又想问话,见上官嫦在杯中斟茶。“那个姑娘叫美娟?”姜绮瑶问。上官嫦眨着睫毛,回道:“她姓阙,专门侍奉老太太的。”姜绮瑶绾了绾两鬓散发,笑道:“我看你那只耳环很漂亮哩。”上官嫦一听,抬手摘下来:“这是嫂嫂买给我的,是一对绿珠宝石。”姜绮瑶“嗯”了一声,道:“我看出来了,荧碧闪光,灼灼醒目。”说着,拿在掌心瞧了又瞧。正在此时,玉凤走出厨房,环了眼客厅,问上官嫦:“午饭快好了,请先生和夫人吗?”上官嫦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笑道:“你盛上来吧,我去房间唤他们。”玉凤转身又走入厨房,阙美娟捧着两碟菜送上餐桌。大约过了半晌,上官仁、梁婉容、萧老太太坐齐餐桌旁,只听玉凤又问:“夫人要上热菜吗?”梁婉容回道:“上!”玉凤一听,与阙美娟将做好的六道热菜依次送上了桌。“先生、夫人,这是油焖茄子,鲍汁海参,”玉凤微笑着介绍道,“蒜蓉豆豉蒸虾、花雕熏鱼、黄鱼鲞烧肉、莲藕玉米炖猪蹄。”上官仁热情洋溢地对姜绮瑶说:“薄备几道小菜,请姜小姐勿见怪,启开尊口,今日略饮几盅。”姜绮瑶正要推辞,梁婉容已在杯中倒满了酒。姜绮瑶环望众人,唯独不见上官黎,问上官仁:“先生,为何不见黎哥?”上官仁回道:“他很少在家吃饭,习惯同朋友外出用餐。”

谁知正说话呢,上官黎带着房胤池步入客厅。“黎儿,你快过来,陪姜小姐一起吃饭。”梁婉容唤道。姜绮瑶轻眸一望,旦见上官黎身如玉树,上身浅蓝细格的衬衣,手腕处松松挽起,简洁略带华美。衬衣领口处微微有些湿,薄薄的汗透过衬衣渗出来,将原来雄悍的体态突显三分威武。上官黎双手揣进裤兜里,露出一只名贵手表。梁婉容又催促道:“快过来呀,还愣着干什么?”上官黎道:“不!我和胤池吃过饭了。”梁婉容无奈之下,只得撇回目光,落在姜绮瑶身上。上官仁举起一杯酒,铿锵道:“不要管他了。诸位!今日能与姜小姐浅酌共饮,实在有幸。我们大家共同乾杯。”众人相互碰酒,纷纷豪饮下肚。萧老太太因年岁原故,只在唇畔抿了一抿。上官仁笑道:“敝人只恐姜小姐取笑,原来,一直由单卉亲往省城采购染料,只可惜她不知洁身自爱、不伦不类,做出大逆不道、令人发指之事,一朝埙命!”姜绮瑶早已闻之单卉故事,唏嘘长叹:“人生苦短,只争朝夕。何苦她花容月貌,竟不得善终。”众人静静倾听,无不扼腕叹息。“我倒是老糊涂了,怎么单把丹翚撇下了。”上官仁回脸唤来阙美娟,道:“速速将姒丹翚请来,让她一同坐陪。”阙美娟满口应着,前往竹茅楼。

须臾,阙美娟带着姒丹翚走进毓秀楼。“先生,您在唤我吗?”姒丹翚双手微蜷,伫立餐桌旁,旦见姒丹翚:一身纯白绡牡丹点碎裙,裹在四肢修美的身上。两只莲藕般的臂膀上,缠绕楠木玲珑小攒珠。一根食指上,戴着一枚碧玉玺戒指。“丹翚快坐。”上官仁给姒丹翚挪出空位,姒丹翚就坐下。上官仁笑道:“一直记得让你坐陪,我真是老糊涂了,单把你忘了。丹翚,给姜小姐敬杯酒。”姒丹翚轻垂着头,一痕雪脯。她直起身给姜绮瑶敬了酒,接着,又给上官家在坐众人敬了酒。姜绮瑶对上官仁笑道:“绮瑶十分感激上官先生的热情款待。绮瑶盼望上官先生回访我厂,介时,绮瑶再回报此情此义吧。”上官仁微眯双眼,笑意如一朵早春牡丹,纷芳摇曳。而梁婉容静坐在侧,除了给姜绮瑶夹菜、斟酒,也别无他话。

众人把酒畅欢,一直行乐至午时三点。姜绮瑶一脸酡红,微有醉意,只说要返回省城,却又在上官仁再三挽留之下,推迟行程,一直过了当夜,与次日早搭车返回了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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