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玉休吐了一口血。
我吃惊的站起来看,皮玉休摆摆手,示意我坐下。“正常,正常。”
“大妖,你和皮玉莉让我来,只是为了让我知道我是妖之子?一句话的事,你明明可以在人间给我发个短信,你放心,我肯定信。”
皮玉休擦了擦嘴,笑了,他的牙齿上还沾有鲜血,这一笑让我感觉他刚吃完人,“我说了,现在是我们认为你是妖之子。你现在只是比较适合的容器。”
“容器?还需要计算一下体积吗?”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现在是我们认为,野游神不一定这么认为。需要你来这蒿里山,让神鉴定一下。”
“如果不是呢?”
“不是就不是,没有什么关系。”皮玉休坐下来,表情轻松。
“如果是的话呢?”
“野游神会进入你的体内,与你合二为一,你就是真正的妖之子。”
“等等,上代妖之子死了,这代表妖之子并不是无敌的,野游神怎么没死?”
“野游神永生而妖之子不是。”
“或许,你可以和野游神谈谈,让你变成他。哈哈哈。”皮玉莉说。
“怎么才能让野游神来鉴定我。”
“哥,你先休息一下。”
“好。”皮玉休起身去房间内休息。
皮玉莉转头对我说,“所以我们要借力。你应该知道,除了妖之子可以随时召唤野游神,其他人,包括我们大妖都要消耗巨大法力才可以召唤。”
“借谁的?”
“亲爱的夏午伯爵准备毁掉我们的蒿里山,野游神就住在这蒿里山内,山毁野游神自然会出来,会看你两眼哦。”
“这么恐怖的事你还能这么轻松。。。”
皮玉莉拿着扇子拍拍我“放轻松,我们的妖之子。”
“为什么要挑一个大家口中的废物来当呢?”
“不要被表象蒙蔽,你那么聪明机灵,现在应该明白为什么你到老婆会被龙族绑架。”
“当个人质?”
“对啊,皮玉休告诉过你,龙族也想借力打力,但总得找个抓手,现在好了,这个抓手就是你的老婆。”
“你们到底都怎么看出来的。”
“这种弱智问题,不要多问的好。”
“那好,那好,夏午,夏午带术士把蒿里整得山崩地裂的时候,我要躲在哪里?”
“不用管我们。”
“谁要管你们,我说我啊。”
“皮玉休啊,就是太客气。我再说一遍,如果你是妖之子,自然野游神护体。”
“不是呢?”
“凡人天崩地裂的时候,会活下去吗?我很期待当这个世界崩塌的时候,你会怎么样。”
“让我死?”我伸手想抓住皮玉莉。
“失礼。”皮玉休后撤了一步,拿起了皮玉休放在桌上的我的临时妖印,“带着它,就算你不是,也死不了。”
“哦。。”我怔住,“皮玉莉,如果我死了,我是说我死了,你把这个交给袁苗苗吧。”我摘下左手上的手链。
“市面上五块钱三个的塑料手链?”
“不在于好坏,是苗苗自己做给我的,说是个护身的,不让妖怪伤害我。”
“那更不能给我了。”
“呵,我若是妖之子活下来,那这手链确实没有什么功效,如果我死了,当个纪念好了。”
皮玉莉接过手链,戴在了自己左手上,“我知道了,说得就好像诀别一样。”
“什么时候天崩地裂?”
皮玉莉晃了晃手腕,把扇子放到了小桌子上,微微一笑,“就是现在,夏川。”
“什么?”
一轮燃烧着的红日升上漆黑的夜空,无尽的光芒把凤凰楼照的透亮。皮玉莉的形象在光芒中消失——
是幻术吗?是幻术吗?是皮玉莉为了保护我的幻术?是野游神为了鉴定我的幻术?是夏午为了捕杀皮玉休的幻术?——
没有答案。
在光芒中,没有声音,没有味道,没有任何人哪怕一只飞虫。可以确定的事,凤凰楼已经消失,我在一片光中不知所措。
“喂——,如果有人,是人是鬼是神,都请回应我。”
光芒尽头,缓缓开启了一扇窗,窗外似乎有白云蓝天鲜花草地,一片祥和的样子。我没有别的选择,我走了过去。
或许这就是死亡必经的过程,我很遗憾,传说中闪电般回忆一生的画面并没有在我这显现。人生总是带着遗憾,有缺憾也不是一件坏事,这或许是我死亡的感悟。
看着窗外的画面,就算是地狱,感觉也是环境不错。这一生我没有做错什么事,虽然权贵或者世人不理解我,也没有关系,唯一我想对袁苗苗诉说一些话,可能要等到下辈子。
就算她是一个背负着使命与任务的监视器,我依然非常爱她。我怀念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我最后的工作是在刑妖司,不知道地狱的判官怎么审我,或许诛杀了他们的同类,我也要受轮回的苦。
没关系,我不害怕。
我走到了窗口边,我是不是妖之子,关系也不大,这辈子并没有实现我的报负,若意识可以久存,下辈子实现也是一样。几千年来,世界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变化,人心、大脑都是一样的,努力让世界变得更美好相信这个理想无论在什么时代都不算坏。
我双手撑起,翻过了窗,但是我根本不会翻,直直摔了过去。
跌入一片柔软中,没有蓝天白云青草地,是风吹来的浓重尘土气,漆黑,微微偷着光——
借着这点光,我抬头看着这间房,很快我就意识到这不是房。这是一双巨大的如蒿里山一般大的十指合拢的手掌。
我在两个手掌之中,顺着两手之间的缝隙向下看,飞沙走石,巨大的脚,不只是一双脚,仿佛有巨人包围着这个手掌。
向上看,一个巨神看着我,我虽然不识鬼怪仙神,但此刻叫他巨神应该是没错了。巨神发际线很高,风吹凌乱了他不多的发,有一双巨大的和善的眼睛,用力睁大眼睛但还是掩饰不住疲惫着的耷拉着的眼皮,仿佛想和我说话。圆脸上有一张大嘴,闭嘴微笑,嘴角到了耳根,与其说巨神像人,不如说巨神更像一种可爱的和善的温暖的动物。
我站起来,抬头看着这温暖的巨神,“您好,野游神。”
野游神动了一下眼睛,眼神示意我他听懂了,合拢了手掌,一片黑暗在我面前。
“放轻松,我的孩子。”不知在哪传来的声音,仿佛是野游神说的,仿佛是一个亲爱的长辈的声音。
我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