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比起韩莉雯,妈妈却深得奶奶喜欢,妈妈贤良淑惠,是个不可多得好妻子,就连妈妈生病期间,奶奶一直都有去医院照顾。
可以想象,那么养尊处优的一个老年人,竟会亲自去照顾儿媳,想来,阮茉央都有些愧疚。
这种愧疚,到了阮茉央被赶出阮家那天,显得更为浓稠。
奶奶发了疯似的劝阮承不要赶茉央出去,毕竟那是个孩子,才十岁。
可阮承铁了心的要赶阮茉央出去,当时,有几句话,阮茉央记得清清楚楚:“我瞎了眼替别人养女儿,养了十年,我难道还要养她一辈子?休想!”
当时阮茉央听了那句“别人家的女儿”,整个人差点都站不稳,那一刻她突然觉得,从前她叫他“爸爸”都显得十分地难为情。
奶奶磨破嘴皮子也没能让阮承回心转意,那个她叫了十年爸爸的男人坚定认为她是个野种,奶奶实在对阮家不抱有希望了,走的那天,她指着韩莉雯对阮承说,这个家,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在抉择面前,阮承犹豫了。
奶奶却苍白一笑。
没有意思了,从这个儿子犹豫的那一刻起,精明的奶奶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三十多年的养育恩和不到五年的夫妻情,择一舍一,做出这样的选择是不需要犹豫的。倘若阮承真的十分在乎奶奶这个老母亲,他是不会犹豫的。
奶奶决定和茉央一起离开。
离开的前一天晚上,阮家上上下下都来劝她,尤其是念丞那孩子,哭得眼睛都肿了,这其中,包括阮茉央,甚至连韩莉雯也假惺惺地走了个流程,但奶奶知道,韩莉雯的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只可惜,千言万语都抵不上阮承那片刻的犹豫。
没人可以劝动奶奶,包括阮茉央。
那一年,在那个多事之秋里,刚过完六十五岁生日的奶奶果断跟着阮茉央出了阮家。
没有回头,没有仆人送,只有婆孙俩拖着几个大箱子走在大街上。
前所未有的高兴。
前路渺茫,但希望一直都在,不是吗?奶奶都可以为了这个“来路不明”的孙女舍弃荣华富贵,她又何尝会因失去阮三小姐的身份而伤心呢?
后来的阮茉央每每想起这件事儿时,会下意识地问奶奶,为了她放弃安享天年的机会后悔吗?
奶奶却总不后悔。
阮茉央真的十分惭愧。
暗暗捏着拳头,心里不是滋味。
以前她总以为,翻脸不如翻身,生气不如争气。
但是现在,她错了,真的错了。
这个“家”,从来都不是属于她的,她没有家。
从小陪伴她的,只有妈妈,和奶奶。
“怎么,阮清依,你还真的不敢了?”阮茉央收回了思绪,挑眉,不屈不挠。
“我,我要是真的发誓了,又能证明什么?茉央,我知道你讨厌我,可我不知道,你竟讨厌我到了这个程度,我到底哪儿对不起你,或者到底哪些地方做得不对,你提出来,我改,我改行吗?”阮清依哭的越来越激动,真实的简直就真地一样。
阮茉央何尝又不知道,她这是在给她拉仇恨。
自己做了好人,坏人总是让别人来当。
人心怎么可以这么肮脏?阮茉央不止一次想过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