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走到饭店门口边上的时候，黄子晴就吐了一地了。李妙发着脾气，袁佳扶着黄子晴安慰着李妙，杜娅则挣开了云迟一屁股坐在地上又哭又笑，白瑜桉回头，发现樊杰和罗清清在他们身后比较远的位置，也不催他们，想着都不容易，那就缓缓再走吧。云迟叹了口气，看着这沉沉月色，总觉得今天不该出来。
白瑜桉将陆晶晶扶到杜娅身边坐下，自己也靠着云迟靠的那辆车坐了下来。
云迟叹了口气，看着身边吵闹不已的杜娅道：“你们这儿的人喝醉了为什么又哭又笑的。”
白瑜桉岔开了一条腿，抬眼盯着月亮：“我们这里的规则是恋爱自由，公平竞争，找工作有机遇看学历，没学历有机遇看能力，没学历没机遇就没饭吃。压力大，平时发不出来，酒后好发泄。”
这话好似也是对他自己说的，他喝了酒好似比平时更平易近人，更好相处，好像能更贴近他的内心，认识他自己。
云迟转头看着他红透了的脸，道：“那你没压力吗，我感觉你喝了酒好像更开心呢。”
白瑜桉笑了，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令得他整张脸看上去更红了：“我平时看上去不开心吗？”
“嗯......我看过许多人的面孔，很轻易便能知道他们内心渴望的是什么，权利、女人亦或是欲望，但自从过来了之后，我看不懂白公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好像很冷漠但是你又很体贴，可每当我觉得你是个很热心肠的人时你又会变得很不一样，总是捉弄人，或者一副很不在意的模样。”云迟抱着膝盖，看着他继续道：“我不知怎么形容你，但是我想你一定经历了很多。”
白瑜桉的眼眸漆黑如墨，此刻眼底涌现着的却是云迟看不懂的情绪，谁能真正懂一个人呢，他可能自己都未必认识自己，人心这个东西，怎么敢去接触深挖呢？
他没有接云迟的话，看着今日的月亮弯弯的，却没有云遮挡，亮光混着路灯的光混照在几人的身上，在地上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他叹了口气道：“别轻易去了解，因为你不一定承受的了后果。”
语毕，他起身，拍了拍裤子，转眼，樊杰便背着罗清清正跑了过来，还嚷着：“小桉！”
白瑜桉见他如此，问道：“怎么了？”
樊杰将昏睡中的罗清清轻轻放在云迟边上，随后才忙道：“谭秋出事了。”
......
夜色笼罩着整个B市，也笼罩着许多人的内心，要靠红灯绿酒才看的见他们那如夜色那般黑的心，人的罪才会被放大，显现在人间。
方媛快步从酒楼出去，叫住了前方的方思敏。
“思敏，我将你看成我的好朋友，你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
方思敏微微扯了下嘴角，原本有神的大眼却失了原本的光辉，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方媛，也不知道如何面对众人。
方媛轻轻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道：“那，我们去喝两杯吧。”
她们打车去了B市著名的酒吧街，去了一个小酒馆里坐了下来，二人一碟下酒菜一人一支啤酒。方媛轻声道：“刚刚喝了不少，现在就少喝点吧，这儿安静，你要是难受想说了你就告诉我。”
其实她何尝不知道方思敏的内心，从进包间，白瑜桉对陆云迟的种种，她的内心都是写在脸上的，若不是真心难过，谁又真的控制的好自己的表情。
方思敏开了那瓶酒，先给自己倒了一杯，仰头干了，却不感觉这酒苦，可能还不比心苦吧。
接着干了几杯，良久，她才徐徐道：“方媛，我与你少说都认识了七年了，我们高中就认识，但是交际其实不多，我高中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不好相处，还干过对不起你的事，我......我对不起你！”
方媛听此，皱着眉忙道：“那个不是都道过歉了吗......！”
方思敏又干了一杯酒，道：“你帮过我，你家帮过我家，我答应过你的，不会再做对不起你的事情......”她看着瓶底的酒，又看着眼前一脸心疼模样的方媛，眼里逐渐模糊起来，她问道：“你当初为什么要帮我？”
方媛一愣，沉默了。
高中的时候，方思敏是B中最受欢迎的人，后来她转学过去，一切就变了，成绩最好的不是方思敏了，最受男生欢迎的也不是方思敏了。
而方思敏动不动就找她的麻烦，二人经常打架，可是她的内心其实并不是想与她为敌，她也想与她做好朋友，因为她见过方思敏给她的好朋友们送礼物，一起出去逛街吃饭......
直到有一天方思敏家出了变故，刚好方家需要一个公司来架空合伙人的股份，才无意中选中了方思敏的公司，因为成本更低，于是才救了他们一把，但是她却转头对着方思敏说：“是我求了爸爸好久才救了你们家的。”
她虽没有提过一直在学校欺负她的人，其实就是他救的方思敏，却也没有跟爸爸提过方思敏家出事了，只是她撒了个小谎，希望自己有个这么好的死心塌地的朋友罢了。
方媛回过神来，叫老板给多几瓶，又给自己满上了酒，一饮而尽，她苦笑道：“因为你是我的朋友。”
“是啊，不配当朋友的人应该是我。”方思敏说着，蓦然流下了泪水，她哭道：“是我明知道白瑜桉那么对你，你还那么喜欢他，我却还对他动了心......是我！我不配......”
“哎哟，思敏啊......”方媛将板凳挪过去，心酸不已，却只能轻轻将方思敏的头放在自己的怀里。
“我......我不配当你的朋友......”方思敏抱着方媛哭的伤心不已。
“思敏，你不要这么说......！”方媛看着她这样，眼泪也跟断了线似的止不住，她不自觉也带了哭腔，十分艰难道：“我其实，才是最应该愧疚的那个人......”。
“方思敏，我骗了你。”
“方思敏，我其实没有帮你，我家就是利用你家的公司，我撒谎了。”
“方思敏，对不起，原本你不会成为我的朋友。”
方媛说完这话，便渐渐松开了手，看着方思敏缓缓抬起头，那不知所措的眼神。
其实这没什么大不了，五年了，早就挺过来了，只是那些年方思敏看着父亲的公司变成方家的时候，她甚至还曾暗地里谢过方媛，让他们至少有口饭吃，至少也姓方。
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或许只是一时没法接受，无论如何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他们家都救了自己家不是吗，虽然暗地里，她的父母受过他们的方家多少压榨，但能怎么办，那是救命恩人啊。
方媛对她那么好，她只需要静静就好了对吧。
方思敏忙起身跑到酒馆门口，撑着马路边的栏杆大口喘着气，她听见方媛叫她了，可是她现在不想见她，见到她仿佛就看见了卑微的过去，好像那时候喂自己像喂狗一样吃饭的人，是她方媛。
她甩掉了方媛，跑进了M club隔壁的一条巷子里，可回过神来，身边竟站着几个浑身酒气的人在抽烟。
那天的方思敏穿了一件白衬衫和一条格子鱼尾中裙，在这些醉酒的人眼里是格外的诱人，加上她刚哭红眼，平白给她那明艳的脸增添了几分可怜。
她被一下子拉近巷子里，毫无还手之力，衣服被撕了一半时，方媛赶到了，她在方思敏的眼里是那么瘦小，她身体还在抖，嘴里不停的喊着救命，手里拿着自己的高跟鞋砸巷子深处的人，那些人被砸到了好像很生气，放开了她冲向方媛。
方媛从背后拿出一个玻璃酒瓶，猛地就朝朝她过来的人砸去，可还没砸到，就被那人发现了，一巴掌将她扇倒在地拖进了巷子。
尽管到了现在，方媛还用后背护着方思敏的身前，尽管她被踢踹，浑身都是擦伤。
如果不是谭秋，她们的下场真的会很可怕。
可是谭秋打不过那三个人，有一个人用酒瓶砸破了谭秋的后脑，见了血就全跑了。几人赶到的时候，谭秋进了救护车，方媛和方思敏在原地接受警察的调查，一会还要去派出所做笔录。
白瑜桉看着地上那摊血，猛然握紧了双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