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逸川开车到了草坪上,将晕晕乎乎的云迟扶下了车。
“陆小姐,你还可以吗?”
云迟笑了,耳边的流苏耳坠随着她笑摇曳着,路灯下又如她的笑一样灿烂无比。
“我自然是可以的,你且放心!”她含糊说道。
说完,她便执意要看着白逸川开车离去,无法,他只好慢悠悠的开,从后视镜里偷偷看她的动静,直到看不见了,才加速离去。
好在今日拿到了联系方式,想起今日她微醺,倒不是说做出了多可笑的举动,只是觉得没了那种束缚,倒是可爱。
可再看驱车离去的陆云迟,无力的拖着手中的包,自言自语道:“太子白走了,唉,他不是太子殿下,不是我未来的夫君。”
她抬眼看着天,歪歪扭扭的走着,恍惚着又好像看到了满是烟火气的元隆百灯节,她红着脸,看着面前的百姓们拎着灯笼有说有笑,遥遥一看远处来了一群人,细细一瞧,正是那面目温柔的太子殿下啊!
云迟忙走上去,行礼道:“见过太子殿下!”
可太子殿下却没有理她,恍然穿过了她,再一看,咦,这不正是她吗?着着一袭百褶如意月华裙,绾着桃心髻,与太子殿下相视着,眼波流转,嘴角带笑。
可是她是她,那她是谁呢?
她想跑过去,却冷不丁没站稳扭了一下,跌坐在草坪上。那眼儿一闭一睁,眼前的幻境就消了,再仔细一瞧,是在苑区的草坪上,脚踝开始肿胀的疼痛,她酒意醒了半分,低头将两只脚的高跟鞋都脱了下来,瞬间感觉脚都解放了,然后望着月色心想着:“原来白瑜桉说的喝了酒的感觉便是这个意思。”
难怪杜娅又哭又笑,虽然可能是因为所谓的什么社会压力,但是也有可能同她一样是崴了脚呢。
草坪上开始又蚊虫叮咬她,她挠着心烦,便晃晃悠悠起身,拎着鞋子和包包一瘸一拐的往白瑜桉家走,她走两步停一会,走两步再停一会,她好像在等什么,但是具体在等什么,她也不知道,她就是觉得好像想等一个刚到他家时听到的那个声音,就是很悦耳的那个声音。
“叮咚叮当——”
仿佛蓄谋已久,她等到了手机响起来了。
她笑了,停住了脚步,翻找了出来,看着屏幕上显示的那串陌生号码,轻轻的、慎重的随着那句“滑动以接听”滑了过去,随后她学着他们,放在耳边。
是如春雷沉闷的声音:“喂?”
云迟不再笑了,她回道:“喂?”
“陆小姐,你到家了吗?”
“我到了,白公子。谢谢关心。”
“那就好,嗯......晚安。”
“晚安。”
——收线。
云迟将手机随手放入袋中,抬眼看,已然是到了小复式的门口。推门而入,客厅也没有给她留灯,她惦着脚,随后在玄关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猛地将高跟鞋丢在了鞋柜上。
脚底冰凉,她不顾脚踝的痛走入了浴室,将脸上的妆洗净,随后又入了房间拿了白瑜桉第一天给她的衣裤,进入浴缸泡澡,全程她都弄出了很大的声响。
脑袋昏昏沉沉的,许多事都像在往她的脑袋里冲,重的她抬不起头,可是模糊中她又无数次忆起今日出门前耳垂与他指尖触碰时的颤栗。
想到最后她再也不想让自己的心脏为他跳动的那么迅速了,便蓦的将自己沁入水中,憋着憋着,她的心越跳越快,她越来越感觉到自己心脏的跳动,她又仿佛看到了在元隆王朝的种种,她的父母,她的奶奶,偌大的皇宫,温柔的皇后娘娘,不停夸赞她的太后娘娘,最后映入眼帘的是白瑜桉。
突然,她朦胧间好像听到了方才一直很想听到的铃声。她好想举起双手,可她的身体竟然开始急促无力,铺天盖地的窒息感扑面前来。
猛然间耳边的铃声清晰了起来——她头一重,感受到水流的感觉,嘴不自觉的张大于是得以感受到空气从四面八方进入肺部。
开始耳鸣——那种急促的心脏跳动感才又重新出现。微微睁眼,才发现她身体是已然被揽了起来。
渐渐的,耳鸣消失,迷糊着抬眼,他愤怒着质问她:“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可是她只说了句:“白......公子,你来了。”
......
她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也不知道醒来时已经是什么时候了,熟悉的嘈杂声,熟悉的灯光,云迟悠悠清醒了过来,她又到了医院。
将视线移到身边,白瑜桉正撑着手臂打盹。
云迟想,以前好像也没太在意,现在觉着他长得真好看。
一个护士站在原地看着云迟好一会了,云迟才转眼与她对视了起来,护士正要开口,云迟却摇了摇头,护士了然,记录了一下便离去了。
白瑜桉还在梦里,可是好像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皱着,身体猛然一动,惊醒,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竟惊愣了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现在在何处,抬眼便直直与云迟对视了起来。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白瑜桉忙问道。
“我没事了。”云迟道。
主治医师给云迟简单查看了一下,道:“病人有点轻微的酒精中毒,不过好在已经没事了,还有就是脚踝比较严重,建议住院观察一些时日,最近不要走动,脚踝好的会快点。每天都要擦点药,大概一个多月就好了,高跟鞋也暂时不要穿了,不然很容易复发。”
白瑜桉点头表示了解了,待人都走后,她便又坐下来,道:“发生什么事了,你要那么想不开?”
云迟一时也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细细回想了一下,如今酒醒了,竟觉得这举动十分不可思议,她怎么会做出那么任性的举动,反正想的这事绝对不能跟他说,于是便道:“我......没有想不开!只是喝了酒一时不慎睡着了......”
不提倒还好,一提就气,他怒道:“谁让你喝酒的,都说了你才多大,在我们这没成年不准喝酒!”
云迟不敢说话,却见他又无语的叹了口气,道:“还好我给你打电话发现那么久都没接听有异,不然你死在我屋子里我都不知道怎么办!”
这话一说,倒好像给了云迟一个见地,她看着天花板悠悠道:“你说我如果在这儿死了,会不会就回到了元隆那个我身上?”
就像醉时见到的那样,她在这儿,看着元隆的她和太子殿下二人玩乐,若她死了她就还是她,回到了元隆的她身上。